“还怒视我?”宁寰手指一勾掀起帕子一角,又在那一角按了按,把千润的双眼也遮住了:“你不会在替他们两个——呸,他们‘一个’觉得惋惜吧?不要紧,我这不是让他们死得其所了嘛,作为花肥还真不赖,就是有点招苍蝇,费我不少灭虫药。”
澄王酒醒了,惊得话都说不通顺:“这、这……焱儿,他们究竟如何得罪了你,惹得你下了如此狠手……”
他只是点对点地发问,宁寰却转身向殿外,一字一顿高声道:“王叔这是要在母后的寿宴上公开审我?可以啊,在场都是贵客,温玉嬷嬷,快把月华宫的大门关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走,这样才好让外国使者看清汤虞国太子血腥残酷的真面目,以此证明我不堪大用!”
话说得掷地有声,细听尽是耍无赖。苍梧国使臣正凑在门边看热闹,闻言怎能不沁出冷汗、急忙摘出自己:“净纯殿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且听他怎么说吧!”
宁寰手掌旋转发力,把一整块手帕按在千润脸上,背着手踱步到殿中央,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使者有所不知,这是子母蛊的天然蛊笼,极为难得,我本想借月华宫这块宝地炼它个七七四十九天,父王却偏要把南威夫人带到母后的寿宴上来,引得蛊虫寄主思乡情切,可惜呀,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千润想,他一口咬死息危思乡,若圣女今天不在场,遭殃的必定那个是使臣,无论如何,这盆提前准备好的墨菊一定会在寿宴当日生出荆棘,在众目睽睽下缠住谁的脚踝——据此推断,宁寰想在哪些事上捣鬼不言而喻。
那么鼓舞他这么做的,究竟是和茶馆中的百姓一样、对失去平静生活的担忧呢,还是怕结界的破绽在两国建交时终究漏了馅,这出戏就彻底唱不下去了?
姬宽没责怪好侄儿方才的无礼,或者已经失去了责怪的机会,用眼神指示下人收拾了烂摊子,哈哈笑着一把揽住使臣,亲自上阵安抚其余宾客。宁寰看起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回头看向父亲,姬定却已经选好了更需要安抚的人,两只大手正摩挲着南威圣女的攥紧的拳头,完全把它当成一颗水蜜桃,上面还没有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毛。
宁寰的家人们似乎总有办法轻巧地一跃,跃过更可怕的真相、跃回自己的事情里去。然而,揭下用以回击“怒视”的手帕时,作为外人的千润嗅到了不合时宜的气息。
像解辰那样由妖变魔的气息总是很难识别,换做由人变魔的情况,念力、气味的引人注目程度,说不定都能更上一个层级。
若非如此,身无仙印的凡人又怎能察觉到这一点?只见人群当中走出一名道士,多半是澄王的门客,难得有些真本事在身,大喝一声:“陛下小心!”,指捻黄符,一道金光飞向宝椅方向,变成光罩护住了国王。
几个小厮惊呼一声,手中花盆豁然崩裂,从中喷出一道游龙般的黑烟,电掣星驰地蹿上屋顶、绕过房梁、飞向殿外,又像酷暑天浇花的水柱,砸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有个题外话:为什么现如今标识魔族的是黑烟呢?早年,玄青还是昊天之色,不知何时开始有了新的约定俗成,当混沌世的人们都默认了这份相关性,仙人才逐渐习惯了魔族与黑色不可分割。
——这是刚在解辰那里看到的、“魔”的遁地方式。不借助外力,死物不能即时入魔,这也就意味着,直到被人们发现时,息危和宁宥“他们一个”还是活着的。
千润本人却还没太习惯这种场面,穿越混乱的人群,她看向真正的始作俑者,眼里燃烧着的已不能称之为怒火,若有实体,早已顺着地毯引燃了宁寰,顷刻间就能把他炼化成一颗黑心的舍利。
既然荆棘在计划内,所谓子母蛊必然也是故意露出来让人看到的。当身边人都吓得四散而逃时,宁寰却在拍手称快,即便领子被揪住,面上也是笑意不减:“哟,眼珠子都要瞪到眼眶外面了,怎么,不觉得很精彩吗——”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正巧无念带着太医回来,一见这场面,骇得双双跪下。
千润的一对拳头,合则为岩石,分则为铁板,宁寰木然把头偏在一旁,嘴角立竿见影地高高肿起,和头顶上搓了半天都盘不下去的肿块相映成趣。
侍卫们反应过来,正欲冲上前,被他抬手制止。宁寰把脸转回来,直勾勾看着千润,要质疑的却不是“你敢打我?” 而是:“你确定?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越说越起劲,最后嚷嚷起来:“我爹还在这呢!”
千润的意见是:你爹?我管他去死!一个活到四五十岁都没点别的爱好、除了坚持强抢民女的小屁孩,若把柱子比国王,前者更像栋梁,后者才是摆设,她那点骨头里面挑鸡蛋的好感早没了,只怕温玉疲累,关门的手脚不够麻利!
气势是有了,可她还没想好从何骂起,喘着气,身体剧烈起伏,于是又被宁寰抓住机会抢白了几句:“我王叔也在看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有没有把我汤虞国最尊贵的两位大人放在眼里?况且你有什么好气的,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啊!他们在山上百般折磨我,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师门逃回老家,结果还是摆脱不掉这群恶鬼!你说,我要是再不十倍百倍地还手,今后还活得下去吗?这里是我家,我本来就可以横着走,现在你是要定新规矩吗?只准拆东墙补西墙,不准东墙报复回来?”
说到后面,语气却逐渐恢复冷静,还带了故意挑衅的意味。
“这他爹的是你娘的寿礼!”骂人不带父母相当于没骂,千润忍无可忍地暴喝:“难道你那东墙是王后拆的吗?你在阖家团圆的寿宴上闹出这等事,叫你母后怎么抬头做人?
宁寰身上有诸多问题,像血腥手段残害同类这种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千润选择优先批评寻常人注意不到的。
他也不辩解“我又不是故意的”,抓着字眼反问:“你关心的是寿星,那就别只问责我一人!你看在场有一个人把贺寿当回事吗?不过是借这块宝地,炫耀国力的、炫耀恩宠的、拉拢邻国的……耍剑的,一个个都在给自己搭戏台罢了,凭什么就我不能?”
千润用几乎能拧断一个小孩脖子的力道揪紧衣领:“你自然不能,因为你是她还在世的唯一一个血亲!”
宁寰不为所动,吊儿郎当地翻翻眼睛:“嘁,漂亮话谁不会说?问题是你的立场没一个跟我重合的,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审判我?如果你觉得我是你的管教对象、什么事都必须听你的,那我偏不认这个身份,你、你也不能不原谅我。”
千润双眼眯起——说得头头是道,还挪用她的观点,怎么说到最后声音直发虚呢?
“好啊。”察觉到服软的意思,她便松开衣领背过身去,掩饰了脸上闪过的一丝悔意。并不是为打人后悔,她只是在反思自己的冲动,何必呢?都决定要走了,宁寰确实不归她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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