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一身蟒服,迈着四方步就跨门进来了。
陈导一看就乐了,这小子,从入门就开始演起来了。
一般人谁这么走路啊?
应璋在《明月雪时》培训时跟老师学过男步,这种步子想要走的好看并不比模特练台步简单。不仅仅是学会步法就能走好看的,需要身韵、气息相配合,一套步法走下来跟跳舞也没什么区别了。
察觉到视帝意图的应璋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剧本。
李飞元出身簪缨世家,如果不是他执意从戎,按照家里安排按部就班的继业袭爵,至少能封个伯爵。若是圣上开恩,封个侯爵也未尝不可。
但李飞元并不想当一个富贵散人。
他知道朝廷的迂腐、权贵的苟且,再这样下去边关的烽火迟早会燃尽一切,不论是戍边的将士、边城的百姓抑或防线后的歌舞升平,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于是他抛弃了优渥的生活,甘愿忍受边关苦寒。
而皇子熙便是他在乱作一团的朝堂中选择的明主。在李飞元看来,皇子熙有谋略,但也有原则,不会为了争权夺利弃万千百姓如敝履。
当朝堂斗争陷入白热化时,常年被忽视的北境突然就被架在了漩涡中央,成为众人博弈之地。
身后没有母族又渐渐被老皇帝信重的皇子熙自然成了最刺眼的那个靶子,各方势力都想把这个根基不稳的竞争对手早早扼杀,于是联手把他推到北境这盘大棋上。
只要皇子熙到了北境,不管他能不能保住这片疆域,这群人必然不会让他有命活下来;
若皇子熙不去北境,纵他有天人之姿,也会被皇权和朝堂排除在外,难以继承大统。
去是杀局,不去是死局。
而李飞元要做的,就是在这怎么选都看不到路的棋盘上,为皇子熙撕出一条生路。
过了一遍剧情后,应璋揣摩着李飞元现在的处境和心境,进入角色。
应璋的表演经验有限,过往网剧和花瓶的那一套并不适用大导偏正剧风的作品里,但在读剧本的那段时间里,她反复揣摩人物,也有些自己的理解。
迎上陈峰的目光,应璋挺直脊背与之对视。
陈峰拧眉,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不满:“伯远,你也要拦我?”
试镜来得突然,也没有什么提示。但导演和工作人员都没有说什么,应璋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她神情坚毅,眉宇间尽是不认同,声音平静中难掩愤怒:“殿下,我不该拦吗?”
尽管比陈峰要矮一截,但此时应璋的神态中已经有忠臣良将的风骨与赤诚了,这种信念感让她此刻的气势并不输陈峰。
对于不是出身科班、演绎经验又极为有限的应璋而言,眼神和表情并不能成为她传达情绪的道具,但语言和肢体动作可以,比起内敛沉稳,现在放得开显然更加重要。
于是她上前一步,逼近陈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凝重:“您是皇子,是王府的希望,是……的继承人,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全系于您一人!”
“现在您要犯险,我不该拦吗?”
“那你要本王怎么办?本王不去便能护住这些人了吗?”
皇子熙冷叱,薄怒之下尽是无奈。皇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君父君父,首先是君!没有用的孩子哪能在群狼环伺中保全自身呢?犯险尚有一线生机,后退便尸骨无存。
“不争就是死,本王绝不会坐以待毙!”
“殿下从未出过中原,拿什么争?”李飞元扬眉,少将军的锐意顺着她的台词一起刺向陈峰,“您知道怎样用并不充沛的粮草和兵马对抗北境的胡虏吗?您知道怎样从世家豪族的围堵中带队突围吗?您知道怎样从齐膝大雪中运输辎重吗?”
“您真的做好犯险求生的准备了吗?”
看着对面人满是怒火的眸子,和谋士、幕僚吵了一天的皇子熙一下子卸了劲,肩背也不再挺拔了。
“那本王怎么办?汲汲营营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了吗?”
“明天早朝,我会请战。”李飞元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他们不是需要一个人解局?谁能比我更合适?”
“你明知道北境不是……”皇子熙又急又怒,“你不要命了?我是皇子,明面上尚有一丝余地,你若……”
“那就死。”李飞元神色平静,仿佛落下的棋子赌注不是他的命,而是一盅酒、一把剑一样,“这片土地可以没有李飞元,但是不能没有皇子熙。”
不等陈峰接戏,导演就出声喊了停:“cut!”
陈峰看着面前这个明明稚嫩得像是新人一样的少女,眼底多了几丝兴味。尽管应璋演技非常青涩,但却很好地诠释了李飞元这个人的人物特点,有几分话剧的味道了。
这样想着,陈峰注意到了导演盯着应璋的视线,眼睛里的犹豫看起来很明显。
陈峰也是老戏骨了,浸淫这行久了对各个大导也有几分了解,大抵也能猜出几分陈继忠的顾虑。
应璋的劣势很明显——演技青涩到有些夸张,台词也只是勉强能看。
一般需要演员救场的大导绝对不会考虑这种类型的,除非那个演员天赋过人一点就通,但这种类型的演员凤毛麟角,最起码应璋就不属于这类。
但应璋的优势也很明显——外形条件优越,身量比不少热衷虚报的男演员都高,五官也很漂亮,绝对是怎么拍都好看的上镜脸,身手够好,打戏绝对不成问题,表演也有几分灵气。
近些年看多了手破个皮都要罢工、助理和替身能凑几桌麻将的流量明星,陈峰觉得应璋属于那种还能捞一捞的演员,于是踱步到陈继忠面前和导演小声聊了起来。
“陈导,我觉得这孩子能留,虽然演技不太行,但是可以教嘛!年轻人学东西快的,你带带我带带很快就起来了。”
陈导伸手点了点陈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陈峰也跟着笑了,冲应璋招了招手,“你经纪人是哪个?那个小伙子吗?”
应璋小跑过来,摇头解释道:“不是,他是我的朋友,我没签公司。”
“没签公司?”陈峰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听大佬这么一问,应璋觉得今天的试镜多半要糟。
像应璋这样和经济公司硬杠的艺人是很少很少的,上层圈子里的人似乎天生就会和资本共情,哪怕错不在她,多少也会觉得她是刺头不好管教。
这种“不稳定因素”基本是没什么机会进大剧组的。那么多听话又有背景的演员都进不了陈继忠的剧组,她凭什么?总不能凭应璋今天在视帝面前跟幼儿园过家家一样的表演吧?
于是应璋也没打算遮遮掩掩,就直接交待了。不过她也没讲太多,就是简单几句带过。
“哦?那你官司打赢了吗?”陈继忠突然来了兴致,细细追问起来。
应璋点头:“赢了,公司不服上诉了,但是二审开庭的时候又撤诉了。”
陈峰听着也觉得有意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起了细节。应璋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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