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糜子落就作势要关门。
肃濯一把扣住门，他夹在门框之间，气定神闲地微笑：“不要这么急躁。”
糜子落面无表情：“不去。”
肃濯沉默片刻，说：“这是上级的命令。”
糜子落冷笑一声。什么上级的命令，说得冠冕堂皇。他的上级只有肃濯，很显然他是想以权谋私，以官威压他就范。
“就不去。有本事上级把我开除了。”
这显然没办法做到。肃濯花了很大精力保他，而且他需要糜子落，从这一点出发，他就没办法强迫他做什么。
于是，肃濯叹了口气。是他太宽容，让面前这孩子恃宠而骄了。明明就在一周前，糜子落还在他面前忍辱负重，现在都能明目张胆拒绝自己的安排了。
“好吧，是你逼我的……”
他低下头，无意间看到糜子落领子上，一个月牙儿形状的指甲盖儿。
“咦？”他惊讶地伸手取下来。“这儿怎么有个指甲？你不会是啃指甲了吧？”
糜子落立马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他脸不自觉红起来——完全是因为尴尬。
“你才啃指甲！谁牙口能这么好，啃得跟刀削似的？”
他气愤地转过头去，整理衣领上侥幸存活的指甲盖儿。于是肃濯趁机进屋，还把门拧上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糜子落火气上涨，正想骂人，一个炸鸡的外卖盒子怼在他脸上。
“不要生气了，请你吃炸鸡，好不好？”肃濯从盒子后探出头。
肉食的香味从盒子里飘出来，勾引得糜子落的手不自觉就接住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还是没能忍住。
没办法，他实在是喜欢吃这个。他的口味就是重盐重油重口味，但正因为日常很少那么吃，所以格外禁不起诱惑。
就算他知道，自己爱吃的基本都是垃圾食品。
他“哼”了一声，就忽略了这人贸然闯进他房间的行为。
肃濯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他津津有味、不算雅观的吃相。他沉默了许久，说：“你很喜欢吃这个？”
糜子落奇怪地看向他：“很少有人不喜欢吧。”
“我就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吃酸的，或者凉的。”
每次聊起各自的喜好，他们之间的气氛都会变得和谐。就像是朋友之间分享热爱的事物，但肃濯偏偏要打破这个氛围。
“和我一起去吧？”他这是商量的语气，不过糜子落知道，这事就没得商量。
“你故意给我买爱吃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吃人嘴软？”
他非常不满。
“就不能是其他的，单纯点儿的目的吗？”肃濯无奈地叹气，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直白又深情。
“比如，我只是单纯的，在讨好你。”
“什么？”
糜子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嘴角还有辣椒粉，套着劣质塑料手套的手油乎乎的。他这一愣，就显得格外滑稽。
看他恍若被雷击中的神情，肃濯弯起眉眼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糜子落被他笑得脸一红。他现在只想抓起啃剩下的骨头，扔在他脸上。
真是浪费感情！亏他在那一瞬间，甚至联想到了两人年老后，他替肃濯在海里扬骨灰的场景。
那肯定是一个万里无风，天蓝水深的日子。即将老死的肃濯抓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说：“我死后，让我进入大气循环吧……”
但现实的肃濯只会没骨头一样趴在桌上，两根修长的、指腹带有厚茧的手指，一轻一重地敲击在实木桌面上。
他嘴里说着不讨人喜欢的话：
“按照人纯粹的欲望和意图来讲，讨好你，的确是我这个行为的目的。”
“你这讨好也太不走心了。”糜子落有些郁闷。
“为何？”
“要想道德绑架，就得让目标对象意识不到你在道德绑架他，然后等他自我PUA。你把话说开了，我就算觉得欠你人情，也不想还了。”
“可是我并不想PUA你。”肃濯平静地说，“那太残忍了。我做我想做的行为，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回应。”
“都真诚一点，不好吗？起码这是你得知一切后，还愿意做出的选择。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
“够了！”糜子落大喝一声，他眼神非常复杂。
这种PUA话术过于高端，他有良心，脸皮还薄，所以招架不住。不过当他看着肃濯认真的神情时，他又在怀疑是否是自己想太多。
有句话怎么说的？别把人想得太复杂，真相其实比你想象中简单。
他很干脆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我一起去？我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吗？”
肃濯又敲了两下桌面。
“我想验证一个猜想，你的确是猜想中不可或缺的人。”
“什么猜想？”
“你觉得，平行时空的人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糜子落皱起眉。说实话他怀疑肃濯在内涵自己，他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是莫名其妙的魂穿。
但另一个田姝和这个世界的田姝是两个人，他们甚至可以见面交谈，而且据说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以是否带有身体的穿越来定义的话，她就是身穿。那么，她又是怎么来的？
他原本以为，是田姝自带的那个淡蓝色芯片带她来的，但是他接触后却只是做梦而已。他本身并没有穿越。
正巧他想到这儿时，肃濯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件物什——正是他之前用的那个芯片，顶端还缠有一条链子，绕在肃濯手上。
“你把它拿出来了？”糜子落震惊了，这东西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玩的么？
“事实上，它一直在我这里。”
他简短解释道，然后接着说：“我们曾对他们是怎么来到我们世界，做过许多猜测。其中支持率最高的猜想是，他们是自然地走过来的。”
“平行时空之所以带有‘平行’二字，就是因为不同时空之间，平行不相交。它们就像两个互不相干的圆球，是一条轴线上平行存在的位面。
“现在，轴线发生偏移，于是不同位面时间不再一致。但只是时间不同并不会导致穿越。穿越发生在空间重叠之时。
“当平行时空之间产生相干效应，不同位点发生空间重叠，于是，两个圆球的交集产生了。只要通过交集的区域，另一个世界的人就能堂而皇之进入我们的世界。”
糜子落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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