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下了很久。
突如其来的大降温。
一下车,贝丽就开始发抖。
回迁房交房不久,严君林第一次来姥姥这个住处。他对这里布局不熟悉,转身想问贝丽,看到她哆嗦成了触电版哆啦A梦,正试图穿姥姥的一件枣红色外套,已经套进去一只袖子。
严君林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将自己的风衣脱下,递给她:“穿这个。”
贝丽拒绝:“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严君林说,“难道你以为我会吃回头草?”
贝丽的反应让他有些懊恼。
她愣住原地,也不哆嗦了,像是这句话比气温更冷。
“这很正常,哥哥照顾妹妹,”严君林语气缓和,“穿上吧,我不介意。”
“但是我男朋友很介意,”贝丽谨慎解释,“我不想让他难过。”
严君林将风衣罩在她头上,声音变冷:“就为这个?看来你这个恋爱谈的也没什么意思。”
风衣上是都他的气息,干燥微苦,像满是浓雾的黑森林。
她要被关起来了。
贝丽慌乱扒下衣服:“这里有姥姥的衣服,我也可以穿。”
严君林说:“好主意,不过要跟紧我。”
贝丽小心地把风衣抖了抖,想还给他:“为什么?”
“我担心你一下车就被送去精神科。”
贝丽看姥姥的外套,枣红,暗花,袖口领边一圈棕色毛毛。
她没再反驳,默默穿上严君林的风衣。
和有选择困难症的贝丽不同,严君林很果断,在她还在纠结要带哪条毛巾、带多少时,对方已经整齐打包好其他东西。
走到她身后,严君林伸手:“拿一条长的就够了,等会儿去超市再买四条普通毛巾,剩下这些都不用带。”
贝丽说好。
严君林购物风格同样,直奔目的,绝不会多逛,买完就去结账。
贝丽发现购物车有一次性碘伏棉签,提醒:“不用买这个,医院有。”
“我知道,”严君林一手往结账台放东西,一手放到贝丽面前,“我自己用。”
贝丽看到了那道抓伤。
一小条,沁出血又凝固,不明显,像一根细细的红线。
她的指甲上起了小刺,姥姥家没有打磨工具,就是这一个尖锐小刺,在昨天划伤了递纸的他。
贝丽道歉:“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传染病。”
严君林看她一眼。
他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贝丽请假时间短,姥姥和张净都赶她快回去。
尤其是妈妈,嘴上说留在沪城不好,又催促她快去上班——和两人间的关系一样矛盾。
贝丽不想坐严君林的车。
但张净非让她把高铁票退掉。
“坐你哥的车多好,”张净说,“他一路上开来也挺累,你和他说说话,还能提提神——不比坐高铁舒服?也干净,现在流感厉害,高铁上人流量那么大,来来往往,你别被传染了……”
贝丽就这么又上了严君林的车。
严君林主动让她去坐后排:“坐驾驶位正后方,那个位置最安全,出车祸后生还概率最高。”
贝丽说:“呸呸呸,你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语言是有力量的。”
“如果语言真有你说的那么大力量,”严君林稳稳地上车,“国家招军人的第一项标准应该是能言善辩。”
贝丽说:“是啊,战场上也不用研究什么高科技武器,应该专心钻研高科技大喇叭——最重要的是把你绑过去,研究如何最恶毒地攻击敌人。”
“谢谢肯定,”严君林说,“你也不差。”
贝丽决定不和他讲话了。
他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气人。
马上就要交营销方案,贝丽坐在车上,把电脑放膝盖上继续写。
在服务区休息吃饭时,贝丽打开电脑,想找漫展实际负责人的联络方式,初步谈一谈,又一想,还是先把方案交了吧,那个等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她自言自语,“反正还没到那一步。”
“……以后再说?”严君林俯身,看她电脑屏幕,“又打算糊弄过去?”
“不是糊弄,”贝丽说,“目前只是写策划方案,再说了,不一定采纳我的。”
严君林直起腰:“别提前给自己找借口,现在随便做做,等失败后,再用‘反正我也没有努力’这种理由安慰自己么?”
贝丽想反驳,但被戳中了。
她读高中时的确这样,无论什么学科,在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前期最努力,之后渐渐懈怠;看到其他同学挑灯苦读,她也会着急,无措,越到考试时越焦虑,等拿到成绩单后,反而平静。
毕竟她也清楚,以那种努力程度,拿到高分反倒不可思议。
“你怕的是失败,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能力?”严君林问,“你现在的‘随便做做’,是真不在乎结果,还是担心努力后得不到理想回报?”
贝丽恼羞成怒:“就是你说话总这么不依不饶,我们才会吵那么多架。”
严君林沉下脸。
贝丽也意识到情绪化了,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扯之前的事情。
她道歉:“对——”
“对不起,”严君林说,“我不该指责你——毕竟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亲戚关系。”
贝丽张开口,像被人用大拇指用力按住咽喉,又闷又痛。
她低下头,开始默默搜寻漫展负责人的联络方式,发了邮件咨询;另一边,余光看到严君林大步走向垃圾桶,手中的塑料瓶被他捏成皱巴巴一团,重重丢进去。
砰——
沉闷一声,如重锤落地。
傍晚到沪,贝丽让严君林直接送她去公司,她需要登公司内网查一些数据,好补足那份营销方案。
一做就是九点,期间,贝丽联络到漫展一负责人,初步沟通情况,增添很多细节;她打着哈欠,合上笔记本电脑,预备等明天早晨再检查一遍、就可以交给纬姐。
同组的人差不多都走了,贝丽伸个懒腰,看到蔡恬走进来。
漂亮的短卷发,耳侧别着闪闪发亮水钻发夹,像个甜美的小精灵。
她笑着说约会刚结束,忘了份资料,回来拿。
“方案做好了吗?”蔡恬很关心,“纬姐这几天心情不好,明天就该交了——你注意点,千万别拖。”
贝丽感谢了她的提醒。
刚起身,李良白的消息就到了。
「贝贝,我在你公司楼下」
两人去了贝丽的大学校园,在月光下牵手散步。
李良白比贝丽毕业早八年,重回这里,饶有兴趣地告诉贝丽,八年前,这边还是荒地,那片曾挖出一具白骨……
贝丽害怕,贴近他:“那里现在是男生宿舍楼。”
“嗯,”李良白顺势揽住她手臂,“据说只有年轻人镇得住。”
贝丽做了一个小决定:“我以后都要绕着走。”
李良白忍俊不禁:“贝贝,还记得我们初见时聊的东西吗?”
“什么?”
“我说我给母校捐了些基础设施,几栋楼,”李良白含笑,“你说你都去过,都很喜欢——包括那个男生宿舍?”
“是你捐的?”贝丽吃惊,明白了,“啊,所以你那时候知道我在说谎了。”
难怪,难怪他笑的那么开心。
原来他瞬间听出了她的谎言。
“我们贝贝不擅长说谎,”李良白微笑,“你说谎时有个习惯,不敢和人对视,有人告诉过你吗?”
贝丽试图掏出镜子:“有吗?”
“很可爱,”李良白低头,唇贴在她额头上,闻着她头发香气,“贝贝说谎时也很可爱,像什么呢?让我想想,像马上会融化的奶油……”
马上快融化的奶油,刚剥开的荔枝,甜美的,丰沛的,柔软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不擅长撒谎的她,会把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当真。
“这里是学校,”贝丽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伸手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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