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两朝分立,泠河为界,北祯南逦。
殊不知,逦朝每多存在一日,于北祯而言,就是多一日的耻辱。
百年前的祯朝南北统一,偏偏被一女流之辈生生分出将近一半的疆域,而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子,便是逦朝的太祖皇帝师丽。
至此,一个以女子为权力中心的朝代在泠河以南拔地而起,势如破竹。
元启年间,逦朝帝王更迭至第五代,泠河以北的北祯对于这位新皇可谓是充满了“信心”——
他们迫切地希望并且笃定,这个由女人支撑百年的王朝在未来会葬送在新皇师毓卿的手里。
毕竟逦朝前几任的皇帝都是皇家精心培养,文韬武略完全不输男子。
而这一位,生父不详,冷宫出身,完全是在宫乱中临危受命推上皇位的。
师毓卿即位三年来,北祯时刻关注着逦朝邛都内的一举一动。只要南逦出了任何问题,似乎他们的头颅又能较从前抬高几分。
再高的宫墙也会有缝隙,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倒真让北祯的头颅抬高了几分。
逦朝盘根错节的季氏一族,虽是宫乱的始作俑者却因手握兵权至今仍旧屹立不倒;
后宫之中,一个离心的皇后,一个伎馆出身的贵人,一个季大将军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一团乱麻。
前朝后宫,棘手程度哪怕北祯皇城里的官员都难保妥善处理,更何况是他们认为天生不如男子的女子?
这么想来,似乎重新统一南北的宏愿就在眼前了……
云凰宫的书房内。
师毓卿面色凝重地望着桌案上寥寥数本的奏疏,瞧着似乎很是伤神。
大宫女钟如栩垂眸在侧,屏息以待。
良久,师毓卿朱唇轻启:“姑姑,皇后今日生辰,送那把‘绿绮’可好?”
相传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弹奏《凤求凰》所用之琴就是绿绮。
而师毓卿的皇后穆秋梧,也是擅长音律之人,师毓卿此举,示好之意不言而喻。
钟如栩亦知圣上心意,开口应道:“传言绿绮乃梧桐木所造,送给皇后,再合适不过。”
梧桐木所制的琴,赠予擅长音律的穆秋梧……
师毓卿满意颔首,随即吩咐钟如栩去库房取琴,眸光一黯又很快明朗:“倘若皇后不收,姑姑回来路上瞧着哪个池子顺眼,就投进去罢。”
闻言,钟如栩脚下一顿,在看到圣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后,暗叹一声,点头称是。
邛都内外,谁人不知,南逦帝后面和心不和。
可谁也不知,三年前帝后大婚的洞房花烛夜,红鸾殿内到底发生何事,使得原本青梅竹马的帝后自此疏远。
师毓卿亦是不知,为何穆秋梧游学回来就与她生分至此,仿佛与她有染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或许是自小在冷宫受尽了白眼和冷待,哪怕是自小心有好感的人变得冷漠,她也能勉强洒脱起来。
就像今日那把绿绮,既然给了出去,若是穆秋梧不要,她也绝不会过多留恋。
抱着如此心态,大婚后没几日她就从宫外的伎馆里领回一个贵人亓逸。
不过这般赌气也给了季家话柄,无奈之下,她只好同意季思邈进宫之事。
至于为何又要在皇后生辰送这劳什子的绿绮,还是听进了亓逸所言——
“既然皇后的心得不到,陛下为何要可惜了皇后那副谪仙般的皮囊呢?”
因此她近来绞尽脑汁的根本不是什么北祯的虎视眈眈,而是如何与皇后春宵一度……
如此儿女情长,北祯那边若是知晓,怕是会认为统一大业又更进一步了。
半个时辰不到钟如栩就去而复返了,师毓卿本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却听钟如栩回禀:“陛下,皇后收了琴,邀您前往雍梧宫用膳。”
“当真?”师毓卿先是一喜,转而又怀疑起来,“莫非最近太傅府上有什么棘手之事?”
皇后邀她用膳无异于太阳西出,比起回心转意她更愿意相信是穆府托皇后别有所求。
“未曾听闻。”
这四个字还是没让她放下心来,她甚至想问皇后近日可曾摔着脑袋,否则一个冷了自己三年的人,今日怎会为了把琴突然转了性子?
直到进了雍梧宫,坐在穆秋梧的对面,她都没从男人脸上看出半点端倪。
席间,两人相对无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传上来的一道又一道菜上。
这些菜都是顶好的,但没有一道是合师毓卿口味的。
她盯着菜肴看了会儿,目光不知不觉地游离到对面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上,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虽是无情却有情的模样每每令人流连。
也是这时,她越发觉得亓逸所言甚是,这幅谪仙般的皮囊,只放在宫里当摆件儿未免过于屈才了……
“咳……”突然灼热的视线令穆秋梧无所适从,只得清嗓打破僵局。
“皇后嗓子不舒服?”师毓卿手上转弄着玉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穆秋梧的眼睛。
穆秋梧有意避开,眼睑低垂望着桌上的菜:“菜齐了,陛下请用。”
师毓卿点到为止,勾了下嘴角,拿起玉箸,如穆秋梧所愿般,用膳全程都不再言语一句。
她用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玉箸,眼中掠过一丝促狭,不急不慢地起身向外走去,作势要离开雍梧宫。
余光中,穆秋梧明显松了口气。见此,她忽地旋踵返回,出其不备地杀了个回马枪:“天色尚早,皇后用刚得的绿绮奏一曲《凤求凰》吧。”
突如其来的要求并未乱了穆秋梧的阵脚,这几年里,他的拒绝早已深入骨髓。
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上下嘴皮一碰就是一个借口:“回陛下,绿绮贵重,已被臣收进库房保管,恕臣不能从命。”
同样的,这几年师毓卿被拒绝的次数也水涨船高。她径自走到上座,正襟而坐:“既如此,那就给朕沏杯茶,朕就坐这等皇后把琴取出来。”
僵持片刻,穆秋梧无奈松口,吩咐手下取来了绿绮。
《凤求凰》,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定情之曲,精通音律之人不可能不知。
而此刻琴案上放着的又是“绿绮”……
焚香净手后,琴弦拨动,一曲《雁落平沙》在那双修长的手间流泻而出。
琴声悠远,仿佛将人带至洞庭,览湖水沙岸、看群雁飞过,哪怕是不懂琴音的下人,也为最后和谐的音律所动。
一时间,整个大殿因琴声感染而恬静安逸。
弦止曲毕,师毓卿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弹奏之人。
她的手搭在旁边的紫檀木桌上,屈指敲着,一声,两声……
第八声时,她收手站起身来,拍手称道:“皇后琴技果真名不虚传!”
而她这位温良恭俭让面面俱到的皇后,闻言也立即起身,绕过琴桌上前躬身道:“陛下谬赞!”
师毓卿微微眯眼,如一只锁定猎物的兽,缓缓靠近穆秋梧,直至脚尖对脚尖的距离才停下步伐。
这样的距离,近到穆秋梧只要略一轻嗅,就能闻到师毓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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