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毓卿还是把沧江附近的四个郡县想得过于简单了,那笔赈灾的钱款只能解燃眉之急,后续的筑堤、房屋修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工部一早就将修建所需的款项呈上,可到户部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师毓卿目不转睛地盯着桌案上的户部名册,右手大拇指上沁凉的玉戒来回地转着,两眼如深潭般深不见底。
户部尚书蔡语,任职的年月比师毓卿的年纪还要大,户部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全是这位蔡大人的心腹,堪称无懈可击的铁桶。
母皇雷霆手段,蔡语慑于其威严,户部上下都对母皇忠心耿耿。
但如今母皇仙去,这蔡语也不知被季贲慧拿捏了什么把柄,公然投向季家,处处为季大将军马首是瞻。
户部掌财,国中事事运作都需用钱,蔡语此举无异于将整个南逦的脖颈放在季贲慧的砧板之上。
深秋九月,距离来年三月春闱选官还有大半年的光景,师毓卿手下无人,有力没处使,只能憋屈地维持现状。
“陛下,匪玉公子求见。”
师毓卿不想季思邈会主动求见,收起桌上的名册正要叫人进来,可动作一顿,再三揣摩他的来意后,命人将其带到了云凰宫正殿。
中秋夜宴之后,这是师毓卿第一次见到季思邈,不知为何,今日她总觉得底下参见自己的这个人陌生得紧,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是原本身上的那股颓靡之风尽数散去,整个人瞧着抖擞许多。
待他行完礼,师毓卿主动开口问道:“思邈今日,所为何来?”
季思邈并未直言,只是四下环顾,似乎想让师毓卿屏退左右。
“须尽欢”之事师毓卿未曾声张,知情者不过几人,而作为知情者之一的钟如栩显然是不放心陛下与季思邈共处一室的。
但师毓卿还是挥手示意她退下,怕她不放心还朝着角落的阴影处使了个眼色。
巽儿最近一直留在宫中,此刻就匿于那片阴影处,以她的身手,一个季思邈又有何惧?
所有人都退下后,季思邈撇开衣摆毅然决然地跪地,面上毫无中秋在清晏园的瑟缩之态:“中秋之事,谢陛下不杀之恩!”
师毓卿越发地看不懂他了,打量半天总算回过几分味来:“原来这几年,朕倒是一直顺了季公子的意啊!”
原来不只她不愿进碧泉宫,这碧泉宫里的绯玉公子也是不希望她驾临的。
看来那日明显至极的慌张失措,竟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这次,倒是她疏忽了。
季思邈拱手道:“母亲希望臣能得宠,光耀季家门楣,一时心急走了极端,实非臣所愿见。可母命难违,陛下这几年对臣更是厚待,臣左右为难,不得不想了这个法子。”
“那你可知,朕与你那远在西境的表姐势同水火,你今日坦白,就不怕我以此为契机,治将军府的罪吗?”
“陛下还有用得着母亲的地方,将军府一时半会,可安。”
“将军府不给朕添乱就已是万幸了,何来裨益?” 师毓卿双眼微眯,讥讽之味不言而喻。
季思邈再次躬身拱手,复又胸有成竹地回道:“沧江四郡,将军府可解燃眉之急。”
户部搪塞应付、阳奉阴违之事本就令师毓卿窝火,季思邈此言无异于火上浇油,南逦的户部不听南逦皇帝之言,反而要让将军府出面解此燃眉之急。
“不知绯玉公子和将军府意欲何为?”师毓卿藏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牙都要嚼碎才勉强维系着面上的平静。
“母亲的意思是,若是陛下想让户部拨款,今夜临驾碧泉宫才行。”
“你们这是在与朕谈条件么?”隐忍三年,师毓卿难得在季家人面前表露自己的不满情绪。
可季思邈却纠正道:“陛下,这只是母亲的条件。”
“这么说,绯玉公子也有条件?”
“臣斗胆,请陛下今晚过碧泉宫一叙。”
师毓卿蹙眉:“有何区别?”
“臣进宫时带了几位母亲的眼线,碧泉宫中任何动静母亲都会得到消息,若是陛下不露面,臣如何借将军府之力,帮陛下解燃眉之急?”
师毓卿不想与季家任何人有任何割舍不断的联系,然而如今洪灾褪去,百废待兴,税收减少不说,年尾祭祀、来年春猎、春闱,哪项不是花钱的大事?
权衡再三,她应道:“好啊!朕最近一直疏于后宫,今晚就去季公子处吧。”
“谢陛下恩典!”
季思邈一走,巽儿就苦着张脸从暗处走出来:“卿姐姐,你今晚真要去碧泉宫啊?”
“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那大草包不是大草包了,巽儿不放心……”
师毓卿分析道:“若他一直装作贪财奢靡的富家公子,暗中尽行算计之事,那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可他现在能主动挑明,且那日下药后也在暗中提醒,我总觉得,他与季贲慧,好像不是一个路子的。”
“可是,巽儿听了他的话,心里不舒服!”
“为何?”
“当初先祖立逦朝,是想证明女子也可顶上半边天的,可现在季家却总逼着姐姐去碧泉宫,以此来替姐姐解决朝堂上的困境,这样姐姐与北祯秦楼楚馆……”
“巽儿!”钟如栩一进来就听到这激进之语,赶忙打断道,“你得空便去小厨房看看,锅上炖了燕窝,好了你就盛过来。”
巽儿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又会让师毓卿想起西疆和亲之事,捂着嘴应下后,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姑姑也不必百般忌讳,”师毓卿只是无奈地泄了口气,“时机未到,我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只庆幸如今刀俎太多,尚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只等来年开春,若是能浪里淘金,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亦未可知……”
入夜,钟如栩依例去碧泉宫通传,不出一个时辰,阖宫上下便都知晓了陛下今夜要宿在季公子处。
师毓卿在藕粉抹胸外随意披了件用银色丝线绣制凤舞九天的素色单衣,长发只用根玉簪简单挽起。
从出发上马车起,她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但那媚眼只随意朝周围瞥去,却还是有股子随性慵懒的独特韵味。
宠幸季思邈其实也并无不可,只要像三年前去伎馆寻乐子一样麻木不仁,让人自己上来伺候,睡过去就好了。再等事后给自己端上一副药,这季家这辈子也别想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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