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这日的傍晚,林青禾带回了一个扎紧的布口袋。宋茜茸瞥见袋中盘绕的条状物,心头猛跳,连连后退。
前世她正是被毒蛇咬了,才来到了这个时空,因而一见到这长虫,就不由得回想起濒死时的恐惧。
林青禾忙将袋子拿远些,解释道:“回来路上掘了几窝蛇,医馆会收蛇胆。你别怕,我这就拿走,送去顾大哥家,他会炮制。以后我也不把这东西带回家了。”
往年抓到蛇,他便是交给顾云岭处置,蛇肉炖羹,蛇胆卖钱,所得二人均分。
宋茜茸背过身,挥手叫他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林青禾出了门,又回过头问:“可要留些蛇肉尝尝?”
宋茜茸:“……”
“留一条给蜜豆。”她深吸口气,又赶紧补充,“别让我看到。”
“好。”林青禾笑着走了,天黑才回,手里还拿了个三寸高的竹筒,“这个给你。”
“这是何物?”宋茜茸揭开筒盖,见内里是淡黄膏脂,隐有腥气,“蛇油?”
“是,”林青禾说,“山上干冷,蛇油正好润肤。”
去年她刚到这里,一无所有,脸和手被冻得干裂,林青禾送了她蛇油和獾油护肤。现在她有钱买面脂和手膏,皮肤也养得滋润了,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
这清澈的大学生呀!宋茜茸想,前世她父亲再婚后生的那个弟弟,年龄好像和林青禾差不多,不知是不是也这么细心。
看到林青禾小心翼翼的表情,宋茜茸忍不住笑了,笑着说:“多谢你,这个正合我用。”
林青禾挠挠头,也跟着笑了,这表情,简直和十七被夸时一模一样。
翌日一早,两人赶到县城,在孟掌柜处出售了狐皮及其他积攒的皮毛。孟掌柜一直念着林家的旧恩,并不压价,拨拉着算盘,很快就将银钱结清。
“还有一事,”孟掌柜说,“前些时候,萧东家特意绕路来过一趟,留了封信给宋娘子,嘱咐某一定要在开春前送到。某想着二青年前定会来卖皮货,便一直等着了。”
说罢,他从里屋取出一封信,封口的蜡印还完好无损。
谢过孟掌柜后,林青禾留了一只雉鸡和肥兔子给他。孟掌柜哈哈一笑,也不推辞,爽快收下。
二人告辞时,他递给林青禾一个油纸包,笑道:“这是边境过来的羊肉干,风味与咱们这边大不一样,给你们尝尝鲜。”
双方作别。
时辰尚早,今日也无其他正事,林青禾提出去食肆吃饭。他方才卖皮货得了十四两三钱银子,手头宽裕,值得庆祝一番。
“你请客,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宋茜茸并不是个只知苦干不懂享受的人,她调侃道,“今日还吃滴酥鲍螺吗?”
“吃,”林青禾斩钉截铁地说,“还要两份。”
宋茜茸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上次她请客,林青禾还假装客气,说自己不喜甜食,将滴酥鲍螺推给了自己。后来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她才发现,这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私下里竟嗜甜如命。
平常她做糕点时,林青禾总要在一旁嘀咕“味道好像淡了些,再多放点糖吧”。进深山时,他也会悄么在怀里揣几块麦芽糖。
见宋茜茸笑得大声,林青禾的脸臊得通红,但也索性不再掩饰,只低声嘟囔:“小时候没吃过,见别人吃糖,就一直惦记着。”
宋茜茸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吃糖本就能让人心情愉悦,喜爱甜食再寻常不过。”
林青禾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宋茜茸笑着说:“自然是真。莫说寻常人家,就是许多达官贵人也爱饮蔗浆呢。还有诗人为之赋诗,说‘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可见他们对甜食的喜爱。”
蔗浆价贵,林青禾没有吃过,也不清楚达官贵人日常究竟饮用什么。但听宋茜茸说的真切,便打消了心头疑虑,脸色渐渐恢复如常。
“宋娘子,宋娘子留步!”一个女娘从旁边铺子里跑出来,在后边挥手。
宋茜茸回头一看,并不认识,想来是喊的别人,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她和林青禾正商量去哪家食肆吃饭,就听到后边那女娘追了上来,大喊:“宋娘子……稍等……”
“你是……”宋茜茸停住脚,认真打量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女娘,再次确定,她不认识。
女娘好不容易喘匀气,朝两人福了福身,笑着说:“宋娘子,儿乃陆家从食店伙计阿絮,掌柜的想邀您进店一叙。”
宋茜茸这才留意到,他们已走到了吉祥大街。
进了店铺,陆窈娘笑吟吟地迎上来,将宋茜茸与林青禾请进后院一间雅室。这里约莫是专为贵客所设,屋里暖意融融,隔绝了街头的嘈杂。
入门先见一架素娟屏风,上头绣着疏影寒梅。转过屏风,轩窗敞亮,天青色的软烟罗轻垂两侧。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宋茜茸不识得是出自谁手,但看得出来笔力深厚。
沿墙摆着张乌木长案,上头的青白釉刻花梅瓶里插着几枝红梅。地面铺着簟席,中央设一张黑檀矮几,四周散置着几只蒲团。
陆窈娘请二人入座,自己也在对面蒲团上跪坐下来,顺手执起红泥碳炉上煨着的梅子青汝窑汤瓶,不疾不徐地用沸水温热茶盏。
宋茜茸前世在网上看过不少点茶复现的视频,此刻亲眼得见,更觉赏心悦目。其实原身也会,只是她穿过来后在山里扎根,没机会用上这技能。
阿絮悄声走近,从托盘里取出四碟茶点,在案上一一摆开。汝窑天青釉盘里,蜜浮酥柰花、广寒糕、荔枝膏和云英糕样样精致,色泽诱人。
陆窈娘手持茶筅,调好茶膏,再分次注水,动作娴熟从容。不多时,茶盏中浮起一层洁白细腻的沫饽。
宋茜茸忍不住赞道:“陆掌柜这手七汤点茶,委实精彩。”
陆窈娘含笑着将茶盏推至二人面前:“宋娘子谬赞了,二位请用茶。”
一番客套寒暄后,三人渐渐转入正题,实际上主要是宋茜茸与陆窈娘在交谈,林青禾始终沉默地坐在一旁,并不插话。
陆窈娘含笑开口:“宋娘子的香饮摊上,前两月新出的绛玉膏与胭脂糕,听吃过的客人夸赞,说味道极好,且开胃健脾。不知宋娘子可愿意再次出让方子?”
绛玉膏实际是酸枣糕,胭脂糕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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