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玉京子听得有些入迷,扭过身子问道。
花清浅敲了下水晶吊坠,语气满不在乎:“后来他没戴呗。想来也是,我那样浅薄的灵力,怎么能入神君法眼?”
“不是的。”吕浮白忍不住低哑出声,“他没有糟践你的心意,他没有把水晶石戴在身上,是因为······他舍不得。”
她注入水晶石的防御术法十分灵敏,他怕在战场上不小心就会被触发,于是珍而重之藏在了山巢里,每日都能看得见的安全地方。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世子你太不会找借口了吧。”玉京子将身子绞得更紧了点,“要说那块水晶太丑,神君是不想戴在身上招摇过市,那还说得通。”
吕浮白欲要解释,花清浅却懒得再听:“他怎么想无所谓,反正我早就放手了。”
“是,你放手了。”吕浮白近乎无力地看着她,“那他呢?”
花清浅无辜抬头:“啊?”
“你说不要他,就不要了,那他怎么办?”
她这才听懂他说的是傅玄,尴尬一笑:“他、他自然是接着做他大道无情的神君啊。”
“他已对你生情——”
“不可能的。”
“他的确已对你生情。神君挚爱蛇妖花清浅,自她亡故,五十年来生不如死,鸟族皆知,你再不承认也是无用。”吕浮白不再由着她逃避,他死死盯着她的眼底,近乎逼迫地道:“他做不回那个大道无情的神君了,你要他怎么办?”
这孔雀世子的态度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强硬,难道她上次暴露身份以后,他又去见了一次神君,确认了她在撒谎?
可她分明没有撒谎。难道神君真的——
不,不对,不可能,而且傅玄无论想干什么,都跟如今的她没有关系。花清浅触电般摇了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回答他的问题:“神君要怎么办,那是神君的事,你应该去问神君,不该问我。”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被半遮住的棕眸饱含水光,看似多情,实则漠然无比。吕浮白看清她的神色,平静地闭起眼。
他要怎么做,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过了这么久才找到她,他是放不了手的。
哪怕她喜欢上别人,哪怕她的正缘已经出现,哪怕他一颗心被伤得鲜血淋漓,痛楚万分。
他也是没办法放手的。
“······我去补窗。”过了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离开了暖阁。
花清浅理解他给神君打抱不平,但莫名被质问的火气也难消,忍不住瞪了眼他清冷的背影。
“恩人姑娘,这是什么情况?”二丫捂着嘴从天花板飘下来,“你之前还有一段情史?”
玉京子喷笑:“你太看不起蛇了,清浅的情史怎么会只有一段?”
“怪不得你这手段如此之多!有你在,我今后这元阳就不愁了!”二丫大喜。
“别太高兴,我给你的示范到此为止。”花清浅食指抵住她的脑袋,把她推远了些,“你的阴气也撑不住几日了,赶紧去天法司找知府吧,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了二丫,玉京子继续在火炉边取暖,睡得鼾声四起,也不知身后的花清浅什么时候悄然关上了门。
-
花清浅抱着双臂走入饭厅,吕浮白果然站在窗户边。
他像是认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率先开口:“对不起。”
“我之前没有想到,神君对你这么不好。”原来他比他想的,还要不好。
她逐渐厌倦,心灰意冷,他早该知道。
“你恨他,是应该的。”他艰难地说道,“只是如今,我还剩一事不明,想问个清楚。”
这孔雀世子看着正经,居然对他鸟族祖宗的桃色旧事如此感兴趣,估计对傅玄的崇拜已经到了非人的境界。花清浅没了脾气,道:“那你问。”
“五十年前长生界一战,丹虺加害同族,且又入魔,本就罪无可赦,你为何一定要以死——以假死做局,让神君杀了他?”
花清浅道:“因为天界废物太多。”
蛇族归附天界,蛇王有过,按理应由天界神仙审判捉拿。但丹虺为王多年,笼络了不少仙尊,让天界审判,她一百个不放心。
“那就让神君来审,你只需跟他解释一句就好,为何一定要——”
他逻辑缜密,她骗不过他,支吾半晌,最后才老实说道:“咳咳,其实,嗯,丹虺只是一方面。”
“那时玉京子刚走,我情绪不稳,神君仁慈,怕我出事,便要我待在长生界,不肯放我走。我做局假死,主要还是想,嗯,想借此离开他。”
她不惜假死,只是为了离开他。
“我明白了。”他转过身,声音有些发闷:“我明白了。你与神君早已……早已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拿他的事来烦你了。”
他居然自己主动有了这个觉悟,花清浅顿觉爽利,神色一舒道:“世子言重了,什么恨不恨烦不烦的,我对傅玄没有那么深的怨念。说句真心话,我对他的敬仰不比世子你少。”
那段孽缘,本就是她痴迷情障,死缠烂打,扰他许久,如今提起来,她只有反省之心,万万不敢对神君有埋怨之意。
“其实,我现在觉得神君做得挺对的,要是他不与我保持距离,以我年轻时的荒唐劲,不知要做出多少傻事来。”她真心苦笑道,“我与他真的很不相配——”
吕浮白心口一紧,再也听不下去,打断她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些过往,我是不会告诉东方的,你大可放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花清浅吃惊地抬起眼帘。东方容楚毕竟是个书生,脑子里装的大约全是儒家礼法,能不能接受她多彩的情史着实是个问题。
她现在来找吕浮白,正是为了与他和好,叫他不要跟东方告密,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世子,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傅玄学过窥探人心的秘术?”
吕浮白摇头:“没有这种秘术。”就算是有,傅玄也不会教给一个鸟族小辈,第一个教的一定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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