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谈走近餐桌,恰好就听到池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后半段话。
他略微一怔,扫了眼桌上几人的气氛,顿了顿,明白过来,随即失笑。
“抱歉,来晚了。”
餐桌上还处在鸦雀无声的寂静中,陈安琳几人震惊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哦,没事,他们也才刚点完菜。”池意回,“你就坐这吧,给你加了个位子。”
说完,池意偏头示意自己边上的座位,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只是把餐厅地址甩给了裴谈,有陈安琳一直在她旁边盯着问这问那,她都没来得及跟对方提前通气。
正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该怎么提醒他别露馅,她忽然感觉裸露的肩头被人用指端轻划而过。
他——!
池意头皮一麻,一下扭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这样穿不冷么?”身后,裴谈正站在她的椅子后,弯下腰。移开手指时,他十分自然地将池意的一缕长发拨在了耳后,指节不经意轻蹭过她的耳垂边缘,“是我来晚了,你别生气。”
“……”
池意被碰得腰脊发麻,盯着他,还没开口,“哗”的一声,任诗宜那未婚夫忽地推开椅子起身。
“裴谈??您……你,”男人快速整理着衣服,神情愕然,又改口道,“您是裴谈?”
“你好。”裴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是?”
“哎,您——你好,你看我这,名片都忘带了。”男人摸遍全身上下没找到名片,忙笑着自报家门,“我是华讯科技的宋新元,前年咱们在外滩峰会上碰过的,真是好久没见了。”
随后池意就见眼前的人自然伸手和宋新元握了下,平静回:“裴谈,池意的男朋友。”
池意:“……”
他要不要适应得这么快???
陈安琳的脸色刹那间更白了。
任诗宜最先回过神来,表情也没好到哪去,她僵着笑在桌下扯了扯已经开始向裴谈搭话的未婚夫,又去观察陈安琳的反应。
想到今晚这顿饭起先还是她撺掇起来的,任诗宜心里一阵铺天盖地的后悔。
本来是想看池意的笑话,还准备拍下她那老挫穷男朋友的照片发到群里,给所有人看看乐子。现在这情况,老挫穷这三个字,哪个字能跟裴谈沾上边???
穷倒是有。
裴谈父母破产负债是圈子里谁都知道的事,法院审判结果都下来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这是裴谈。连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更别提还是个以往一直待在神坛上的人物,那时候就连她家里的长辈都攀不上话。
任诗宜看了看旁边的未婚夫,再一想到刚才在池意面前炫耀的劲头,一口气顿时堵得不上不下。
她简直不可思议,池意口中那个一穷二白的男朋友居然说的是裴谈?!
到底哪里弄错了??
裴谈拉开椅子入座,不多时,侍应生过来送菜单,笑殷殷将他的行李箱提去保管。
池意要来了自己的外套,穿上,正低头不闻不问地翻着菜单。
耳边,近距离响起一道清缓嗓音:“怎么穿外套了?”
“……”池意开始后悔昨晚一时脑热把人叫过来了,头也不抬憋出一句:“我冷,不可以吗?”
裴谈瞥过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肩头,失笑:“可以。”
一顿,又回:“你想怎么都可以。”
“……”
“池意,”陈安琳道,“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池意闻言抬头,陈安琳的目光正投向裴谈,显然是终于缓过神来了,只是笑容异常勉强。
“介绍什么?他不就是——”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池意那句“男朋友”怎么都扯不出口,反问,“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
陈安琳却像是没听到:“裴谈,我年初的时候就听说你的事了……本来是想通过我大伯联系你,但听说你和伯父伯母都已经去澳洲了,也没能联系上。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这语气,池意被黏糊得眉尖一皱。
“对啊,那个,琳琳很关心你的,裴谈。”任诗宜知道陈安琳一直都喜欢裴谈,连忙帮腔道,“那天她听说了你的事,还急得哭了一场呢,要不是我们劝了半天,她连饭都不想吃了。”
“宝宝,原来你们都认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宋新元意外插话。
“我是不熟呀……不过琳琳很熟,”任诗宜嗲声,“她和裴谈以前是同个学校的,他们早就认识了,是吧琳琳?”
“嗯。”陈安琳看着裴谈,声音柔得像要掐出水来,“我们认识好久了。”
池意面无表情地“啪”一下合上菜单,刚想开口。
“你是?”裴谈问。
餐桌上刹那间静了几秒。
裴谈问得不急不缓,眸子抬起扫了一眼陈安琳。他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礼貌笑意,但隔着无机质的冰冷镜片,这一眼带着疏离感。
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了。
陈安琳盈盈的笑逐渐僵滞在了脸上,难堪得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任诗宜也彻底懵了。
以往陈安琳每次在名媛姐妹团里提起裴谈的时候,都是一副熟悉的样子,她还以为……
“没想到你们这么关心我的男朋友。”池意打破死寂,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唇,“继续啊,法餐要吃上两三个小时的吧?你们继续叙旧,让我也听听。”
连旧都没有,还叙什么叙??
陈安琳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来,你们还没点餐。”宋新元见未婚妻的注意力也放在裴谈身上,登时心里不是滋味,拿出男主人的风度道,“裴谈,我听说了你最近的经济状况,别客气,今天这顿我请了,随便点。”
池意皱了下眉。
“下次。”只听旁边裴谈接了话,一笑,语气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温存和情愫,听在耳里十足就像一个二十四孝男朋友,回,“我不习惯有其他异性请她吃饭。”
“……”
男侍应生过来的时候,池意正在把裴谈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
她低头磨牙按着手机键盘,转了一笔账过去。
算来算去,还不是要算在她的账上。
忽然耳垂被人轻捏了一捏。
“耳朵怎么红了。”
“……”池意猛然转头。她此时热得难受,一想到这外套还是自己说冷穿上的,瞪了裴谈一会儿,低声提醒道:“你点菜就点菜,我又没让你碰……动来动去。你坐过去点。”
她凶巴巴瞪人时一双杏眼的眼尾微微上扬,衬着通红的耳廓,带了点不自知的绮艳。
看了片刻,裴谈笑了笑,敛下漆黑的眸子,依言将位子腾开了一些:“好。我不吵你。”
餐桌上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眼前的菜单上都是法文,还没有图解,池意以往来这种法餐厅吃饭都是让服务生转用英文给她解释,再不济也是自己拿手机翻译一下,但今天陈安琳她们都看着,她一时有点拉不下这个面子。
正想着,手里的菜单被伸手过来翻了一页。
“On voudrait deux Menu de Saison.”男人说法语的嗓音低得好听。
侍应生用法语回了句“好的”,这个池意听懂了。
她转头:“……你还会说法语?”
“会一点。”裴谈道,“点了两份当季套餐,你看吃不吃得习惯。”
池意哦了声,不再纠结。
没想到裴谈又温润道:“吃不习惯,剩下的留给我解决就好。”
“当啷”一声,陈安琳的叉子在瓷碟边缘磕出了刺耳的一道响。
池意:“……”
他他妈也不用这么配合。
.
吃个法餐的时间尤其长,池意还没吃到正菜就已经灌了一肚子汤汤水水。
中途离席去卫生间,正洗手,一个补妆的手包就被搁在了边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陈安琳,抽了张纸擦干手。
“你怎么会跟裴谈在一起?”陈安琳在餐桌上忍到现在,一贯的表面微笑早就维持不住了,低声质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管的还挺多。”池意将纸巾扔进旁边的纸篓,准备要走。
“你站住——”
“裴谈能看得上你??”陈安琳道,“他玩玩你而已。”
池意终于停住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陈安琳见状,总算平复了些受到的刺激,轻嗤着笑了一声。
“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那么缠着他,他都不知道拒绝了你多少次,现在怎么可能转头就跟你在一起?他以前身边圈子里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你爸再努力几辈子都赶不上裴家,裴谈能看上你什么?”
“他无非就是现在境遇差了,你又上赶着倒贴,他随便拿你当个提心情的调剂品而已。”
安静。
“哦,你也知道他落魄了。”池意憋着气,不咸不淡道,“你是瞎的?看不出来现在是谁离不开谁?”
想到不久前餐桌上裴谈对着池意体贴入微的举动,那旁若无人的模样,陈安琳气血一窒。
“你放心,我对他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池意想起黑历史,表情如常,“等哪天我不要他了,随时都能找别人。”她道,“我玩玩他而已。”
“……”
“你不会还喜欢裴谈吧?”池意看了看陈安琳,淡淡,“真可怜。”
陈安琳一手精致的浮雕美甲扣在洗手台边,差点扣裂一个,气得太阳穴疼。
池意走出卫生间前,听见身后传来彻底失态的一句:
“我等着瞧。”
.
十五分钟后,陈安琳回到座位。
摆在大厅角落的那架钢琴前正有人在弹奏,优雅舒缓的琴声缓缓流泻。她心情平复不少,一看,池意的位子是空的。
“池意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宋新元问。
裴谈抬了抬眼。
不知道为什么,陈安琳被看得心脏骤然一缩,磕绊了下,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出了餐厅,池意直接打了辆车回酒店。
池意没那么好的耐心,也做不了表面功夫,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泼陈安琳一脸的酒。
既然她们几个想看她的“男朋友”,人她已经叫来了,那就随便看个够。
池意头一回觉得六十万花得不算太亏。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能让破了产的高岭之花配合她演戏,一雪前耻。
刚进套房,休息没多久,套房管家就来敲了门,说她有东西寄存在前台,是下午有人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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