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子?”
傅归晚的睡意荡然无存,一溜烟爬起来看向窗外,树枝摇动,月影倾斜,白色的大球灵活地扑棱着翅膀,站在窗边“咕咕咕”地叫,一双小黑豆眼睛里满是澄澈的光芒。
“是大白!”傅归晚伸出双手朝上,大白鸽子抖动了一下羽毛,纡尊降贵地走到上面,颇为舒服地用脑袋蹭了蹭手心。
来京城的时候,为了方便联系,时刻关注京城里的动向,季宴礼主动开口说他养了一个大白鸽,两人在这段时间里可以用大白鸽作为通信工具。
真.移动.通信工具。
按照两人每七天联系一次的惯例,大白应该是在昨天送信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被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白伸脚踢了踢傅归晚的手心,示意她抓紧把它脚上卷成小筒的信纸给拿出来,傅归晚好笑地狠揉了一把大白毛绒绒的脑袋。
都说物似主人形,也不知道季宴礼是怎么把它养出来这个性子的,拽得二八五万。
拿出用细线绑着的信纸,傅归晚把大白交给旁边眼巴巴盯着的从夏,为了保险起见,大白送信这件事除了她和季宴礼,就连从夏和从冬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因此小丫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肥的鸽子,整个人好奇不已。
嘱咐她给大白喂点东西吃,傅归晚自己拿着信来到书桌的蜡烛旁边,打开信件,里面赫然一个字都没有,全是空白。
傅归晚倒也不急,将信平放在蜡烛的上空,随着烛火的炙烤,信纸上的醋味渐渐弥漫出来,字迹也慢慢显现。
翻了翻,发现里面大多都是几件小事情,比如今天又训练将士们格斗,他们都在背后暗说他是活阎王;还发现了一个力大无比的人才,叫做吴大春,他很看好,甚至破例把他给收在身边做贴身护卫;然后又问傅归晚什么时候回去。
巴掌大的宣纸,写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却又不显得拥挤,傅归晚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本来还打算怎么联系季宴礼,这下好了,直接交给大白就省事了不少,长吁一口气,傅归晚拿出一叠宣纸,忽然又想到房间里没有醋,踱步到门前,手刚搭上门,就僵住了。
算了再等等,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不然大晚上要醋喝,这也太奇怪了,想想,到底还是手缩了回来,打着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
到底心里装着事,又处在土匪窝中,平常在傅府中日上三竿才起来的傅大人,这次格外积极,外面的公鸡刚刚打鸣,就打开了房门。
天幕微亮,东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金边,凉爽的风吹过面颊,令人心旷神怡,二龙山中的农户们,此时也已经早起做饭,袅袅炊烟漂浮在上空,三三两两的人扛着锄头去干活,到处都是烟火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要不是傅归晚自己被劫持,心里明白这是土匪窝,说不定还会夸赞一句:世外桃源。
“哟,没想到昨天晚上傅大人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今天居然还能起这么早,俺老陆可真是佩服啊!”
鄙夷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一下子就拉低了格调,陆奇的满脸络腮胡出现在眼前,瞬间就让人从仙境回到了现实。
“二首领这是说的什么话,傅某堂堂君子,还不至于在土匪窝中干这种龌龊之事,”清俊的脸上噙着笑意,目光扫视着陆奇,发现他只穿着一件短布褂,打着赤膊,满头大汗,络腮胡子都黏在一起,手中还拿着闪着寒光的大刀。
想来是早起练武所致。
唉,还好自己穿越在一个富商之家,要是穿越到什么武林盟主之类的家里,只想躺平的自己估计会被逼死。
想到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轮着十几斤大刀虎虎生威的样子,这画面太美,简直就不敢想像,一想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傅归晚并不知道,自己神游天外的这段时间,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陆奇看到傅归晚这狗官小白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下半身……的大刀,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恶寒涌向心头。
这些京城的狗官,一向玩的花,不会有断袖之癖吧?专好自己这口蓝颜?
眉头越皱越深,陆奇将大刀狠狠地刺在地上,忍住想要砍死这狗官的风险,有些不耐烦地敷道:“别唧唧歪歪的,你这么早起来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俺兄长可是说了,你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想来陆奇的兄长就是那位同样络腮胡的大首领了,这二龙山还真是兄弟生意,家族产业。
“放心,我不逃,就是肚子有些饿了,想问问厨房在哪里?”傅归晚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绝对没有逃跑的心思。
两顿不吃就饿?真不愧是养尊处优的狗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当年他整整饿了三天,在冰天雪地里被人用鞭子抽打,血都染了一地,哼都没有哼一声。
下意识地想要嘲讽,却突然想起兄长陆原叮嘱自己的话,二龙山下段日子的口粮还指望着这狗官来送呢,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到底将脏话给咽进了嘴里,往那边一指:“顺着那条路直走,看见一间茅草屋右拐就是,”
说完,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走下山去了。
二龙山地势崎岖,山口众多,又有专人把守,朝廷都攻不下来,他并不担心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给跑出去。
山中空气最是清新,傅归晚正走着,迎面就跑来一个跌跌撞撞的瘦小身影,吸取了上次厨娘儿子的教训,她尽量微屈身体保住小孩,不至于两人双双都给摔倒地上。
这可不比平坦的土地,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头,要是不小心磕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扶稳小孩,严肃地教训:“小朋友,要记得看路哦!”
小孩抬起头,她突然发现这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跟着戴木簪的年轻娘子的小孩,鼻涕依然挂在上面,脸上脏兮兮的。
“漂亮姐姐!”小孩沉默地盯着她,忽然冒出一句话来,露出两颗大门牙,鼻涕鼓起一个泡泡,又“啪”地一声破开。
傅归晚心里咯噔一下,蹲下身来,拿出怀里的手绢擦了擦他的鼻涕,温和道:“小孩,你看清楚,我是帅气哥哥,可不是漂亮姐姐。”
小孩嘿嘿一笑,扮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跑开了,徒留傅归晚拿着手帕站在原地,摇摇头,这个帕子可是从夏那个小丫头塞给她的,估计看到帕子脏了又该闹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厨房,食材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好在调料还算齐全,傅归晚倒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醋。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傅归晚挽起袖子,干脆挑挑拣拣,下了三碗清汤面,然后每碗都窝了个金黄诱人的煎蛋,加上翠绿的菜叶,健康又有营养。
就在装到食盒里要走的时候,厨房靠墙的那侧突然传来“唔唔唔”的闷哼声,接着又传来撞墙的声音。
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傅归晚放下食盒,轻轻往那边靠近,刚才由于太过凌乱,她并没有注意到靠墙的角落,现在凑近一看,发现一个鼓鼓囊囊的破旧麻袋,里面明显还装着个人。
“救命,救命……”,打开一看,傅归晚就和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麻袋里的露出一个脑袋来,面如冠玉,桃花眼泛着血丝,显然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嘴唇干裂,披头散发,还顶着两片烂菜叶子,好不狼狈。
“阿晚?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被抓来的?”
“盛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半个时辰之后,盛少虞大口吞下第三碗清汤面,萎靡不振的精神才稍微好一点,又用清水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能看出月前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模样来。
“让你见笑了,不瞒阿晚说,我已经有将近两天没有吃饭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依旧是那副温柔多情的样子,只不过能看得出来是强打精神。
“自从一个月之前,我接到盛家出事的消息,连忙日夜兼程地赶回去,谁想到就在半路,突然跳出一群蒙面劫匪,将我打晕带回了这里。”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一直晾着我,只有想起我来时,才偶尔给口吃的,活得连路边的狗都不如,”盛少虞自嘲地笑笑,“今天要不是偶然碰到了你,说不定就晕过去了,阿晚,说你是我的恩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那他们就没有向你索要银钱之类的?”
傅归晚皱眉,按照二龙山的风格,这时候不是应该大宰一笔吗,毕竟若真论财力来说,盛家世代经营,可比傅家有钱多了。
“呵,他们恐怕是想要我的命,却又顾忌着我爹,想一直把我耗死在这里,等失踪个几年,估计这事也就平息了,”盛少虞冷冷一笑,放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捏碎了旁边的瓷碗,“估计是我那个好弟弟干的事情。”
傅归晚嗅到了豪门八卦气息,连忙竖起耳朵,想不到看起来精明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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