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又过两天，SUMMER新款产品的样品终于顺利完成。
赵楚珩拿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样品叫方知语检查。
方知语确认无误，叫他给两个样品都写好编号，然后一个寄往巴西，一个自己留样。
赵楚珩垂头哦了声，没精打采的样子。
方知语疑惑：“怎么了你，样品终于做出来了，怎么还不高兴？这可是你第一个从打样开始就跟进的单子。”
赵楚珩觑她一眼，又低头嘀咕道：“零件是你低三下四从顾赫平那求来的，我怎么可能高兴。”
方知语一愣，旋即失笑：“谁告诉你我低三下四去求了？”
赵楚珩看向她，满目笃定：“不然呢？都说你跟顾赫平当年是不欢而散，现在他好不容易掐住你七寸，能让你好过吗？”
方知语叹了口气，但也不好把自己跟顾赫平的合作告诉他，只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
说完，她却蓦地一顿，恍觉这算不算是一种“传承”。
方知语莫名被自己的黑色幽默梗了一下，又继续跟赵楚珩说：“行了，赶紧做事去吧。下午还要出货，晚点我把集装箱司机的电话发给你。”
赵楚珩哦了声，却仍不甘心，只抱着两个样品说：“其实也未必非要用昊坤的专利，我前两天打听到闽省那边一个厂商有做类似的零件。”
方知语不知他在这件事上怎么会这么犟，但也只好耐心同他讲：“你也说是前两天打听到，打样有时效性的，我们能等，客户愿意等我们吗？而且也只是类似，万一不合适，还要请对方修改……你家也是做零件的，知道这种成本。订单还没确定，我们敢咬咬牙投入，那些下游供应商未必敢。”
赵楚珩没再说什么，沉着脸出去了。
方知语满腔不解，恰好一旁刘希儿忙完手上事情，她便问刘希儿：“他到底怎么回事？”
刘希儿笑了笑，哪敢掺和别人的爱恨情仇，只说：“可能这小孩真拿你当家里人，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吧。”
方知语有口难辩，也只能随他去了。
下午两点多，集装箱准时停到工厂门口。
方知语从司机手中接过箱单锁头，正站在挂车车尾核对箱号锁号，忽然对面昊坤工厂管理层都列队而出，在门口做出排队迎接的姿态。
方知语扭头一看，便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在对面正门口停稳。
车门打开，顾赫平一身黑色西装搭同色及膝羊绒大衣下了车。
他肩宽腿长，气质深沉，很能撑得起这身打扮，往那一站，便是焦点，上位者的身份也一目了然。
十二月初，空气愈发凛冽。尤其产业园场地空旷，猎猎寒风更显肆虐。
方知语见他唇边呵出白气，笑着与那几个管理层握手打招呼。
他的笑意很是疏浅，所以虽是笑着的，但距离感也十分明显。
方知语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却恍然想起，以前自己刚做他助理时，他大多时候也是这样，总显得疏淡，距离和地位的差距总被他拉得格外鲜明。
但随着她在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久，这种差距有时就会变得模糊。
她不知道是顾赫平有意为之，还是他也情不自禁。可无论如何，她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尴尬。
她总下意识地回味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并且悄悄拆解深意，试图从中提取出他也对她有心的蛛丝马迹。
可能就是那时候太投入，如今偶尔午夜梦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她都觉得好笑又可怜。
方知语轻吁一口气，收敛心神，继续核对集装箱信息了。
对面，顾赫平在众人簇拥下往里头走去。
进门前，他也不知有意无意，扭头朝方知语的方向眺了眼，又很快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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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语确认集装箱无误后，便回办公室等装卸工过来。结果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
她耐心告罄，拿出手机给赵楚珩打电话。
结果还没等她拨号，赵楚珩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方知语刚接通，就听他在那头火急火燎道：“姐，不好了！我们找的装卸工不肯过来了！”
“怎么回事？”
方知语脸色一沉。
赵楚珩在那头解释，下半年本就是出货旺季，这段时间各个出口商都有大量集装箱要装，那些装卸工们便坐地涨价。
刚才那工头临时加价，加得实在过分了些，他没忍住脾气，跟人吵了两句，对方就直接说不来了。
装卸工们都是抱团的，这边叫不应，别的自然也叫不应了。
赵楚珩又气又愧疚：“姐，都是我不好。”
方知语叹了口气，沉声说：““知道自己脾气急躁，以后就收敛点。”
“哦……”
“现在在哪？”
“楼下车间。”
“好。”
方知语起身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把叉车钥匙拿给我。”
赵楚珩“啊？”了一声。
方知语：“啊什么啊？他们不来，我们就不装了？我们自己装。”
她最讨厌被人拿捏，之前装货就总是看那帮装卸工的脸色，她早就忍无可忍了，索性抽时间去考了叉车证，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自己动手，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赵楚珩还没反应过来，方知语又快速交代：“去找刘希儿，叫她匀两个力气大的男工人出来，告诉他们装集装箱的钱另算，装完付现。又不是技术活，还真当我们找不到人了。”
赵楚珩默了两秒，这才连应两声哦，挂断电话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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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赫平坐在二楼会议室喝咖啡时，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开叉车的动静。
他眉梢轻挑，想起刚才看见的集装箱，心知应该是方知语那边在出货。
他将咖啡杯放回白瓷杯垫，起身走到窗前，往楼下看去，却在看清开叉车提货的人时，蓦然一顿。
他不知道方知语何时学了这个，还开得有模有样。
那叉车是四面透风的，她绑了个利落的低马尾，但萧瑟寒风还是将她颊边碎发吹得乱七八糟，若是细看，她白皙脸颊都被风吹红了。
可她神色目光却都极为坚定。
顾赫平站在窗口，一时心绪难明。
以前方知语在他身边时，虽然也辛苦，但不是现在这样的苦。
他无从判断在方知语的心中，现在的辛苦与过去的辛苦孰轻孰重，可此时此刻，他喉间却如梗了一个饭团，噎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是这时，工厂总经理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顾赫平便强令自己忽略当下不适，坐回桌边。
等汇报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外面也静了下来。
经理正要退出去，顾赫平忽然叫住他，漫不经心道：“对面平时也这样，老板亲自装货？”
经理来得晚，这边的管理层也都是之后组的盘子，并不清楚顾赫平与方知语渊源。
这会经理心下虽然好奇老板怎么问这个，但面上仍恭敬道：“顾总，可能现在装卸工不好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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