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将那群嗅到血腥味般的记者和所有令人不安的追问暂时隔绝在外。门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带着一种风暴过后的余悸。
团团的小手依旧冰凉，死死攥着王教练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只受惊后无法独立行走的幼崽。
那张模糊照片带来的冲击，远比叶枫的挑衅更加致命，它像一把钥匙，险些撬开她小心翼翼守护的、关于过去和真实身份的记忆魔盒。
王教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恐惧，那恐惧几乎凝成实质，让她微微发抖。他没有立刻出言安慰，只是放缓了脚步，让她能更稳地跟着，用自己的体温和沉稳的步伐，无声地传递着安定。
回到宿舍楼，其他队员已经各自回了房间，走廊里安静下来。但那种无形的、被窥探和质疑的压力，却仿佛仍弥漫在空气中。
总教练沉着脸等在王教练宿舍门口，见他带着团团回来，使了个眼色。
王教练会意，先打开门，对团团温和地说：“先进去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和总教练说几句话。”
团团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依赖和不安，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慢慢挪进了房间。
门轻轻带上。走廊里只剩下王教练和总教练两人。
总教练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建国，刚才门口怎么回事？那些记者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还有那张照片……到底什么情况？”
王教练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无奈的苦笑：“捕风捉影罢了。不知道谁在网上找了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硬往上套，无非是想制造点噱头。孩子的情况您多少知道一些，来历是有点特殊，但绝不像他们瞎猜的那样。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总教练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只是捕风捉影？建国，你跟我说实话。团团这孩子确实……有点不一样。平时的习惯，那次比赛时的反应……现在又冒出这种照片。队里不是没有风言风语。带着她，是块好料，但也可能是个麻烦。这次全国赛出了成绩，关注度上来，以后这种麻烦只会多不会少。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成绩带来荣誉，也带来放大镜般的审视，而团团身上，显然有经不起细看的地方。
王教练沉默了几秒钟。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平静。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总教练，眼神里没有闪烁，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沉静的坦然。
“教练，”他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清晰，“团团是我带来的。她的所有情况，我都清楚。我可以用我的职业生涯担保，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更适合她的方法。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和记者的猜测，我会处理干净，绝不会给队里带来真正的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她是块璞玉，磨好了，将来能给队里、给省里带来的，绝不止一块全国赛铜牌。请您相信我，也给她一个机会。”
总教练盯着他看了良久，似乎是在衡量他话里的分量和决心。王教练平静地回视，目光里没有任何虚浮的东西。
最终，总教练叹了口气，脸上的严厉缓和了一些：“你最好心里有数。队里这边，我会尽量压着。但外面那些记者，还有那张照片……你得尽快想办法消除影响。现在网络时代，事情发酵起来很快。”
“我明白，谢谢教练。”王教练点了点头。
总教练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宿舍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王教练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进宿舍。
团团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水杯，却没有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紧张和探询。
王教练走到她面前，没有先提记者和照片的事，而是拿起她怀里的那个巨大玩偶，笑着掂了掂：“这大家伙，晚上睡觉打算放哪儿？占半张床。”
这轻松的语气让团团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她小声说：“……抱着睡。”
“行，那你得保证半夜不掉地上。”王教练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变得自然起来，“刚才总教练问我，门口怎么那么吵。”
团团立刻又紧张起来。
“我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记者想挖点新闻，找不到料，就开始瞎编故事。”王教练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拿了张不知道哪儿找来的照片，非说像你。你说好笑不好笑？天底下红头发的小孩多了去了，难道都跟我们团团有关系？”
他巧妙地将一场严峻的危机，淡化成了记者无聊的“瞎编”和“好笑”的误认。
团团看着他轻松的表情，眼里的恐惧渐渐被困惑取代：“……可是……竹林……”
“竹林怎么了？”王教练接过话，语气更加自然，“咱们节目滑的是竹林，就不许别人也拍竹林了？说不定那照片里的小孩也是去看竹子的游客呢？别瞎想。”
他用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轻松逻辑，将团团最恐惧的关联性直接斩断。
“记住，”他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力量，“从你跟我回基地那天起，你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只和这片冰场有关。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别人说什么，都不用往心里去，有教练在呢。”
这番话，像是一道坚固的堤坝，再次将团团从记忆洪流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看着教练平静而肯定的眼睛，心里的恐慌一点点被熨平。是啊，教练说那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教练在，就没事。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主动伸过去，抓住了教练的一根手指，仿佛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安抚好了团团，王教练的心却并未真正放松。总教练的警告言犹在耳。记者可以暂时挡在外面，但那张照片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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