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学堂,秀女们早早就来到自己书案前盘腿坐好,弥乐跟容雀无精打采的用手撑着头,打盹儿来。
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那双眼睛硬是撑不开。
蓝胭低声道:“弥乐,你们先趴着睡会儿吧,待会儿夫子来了我叫你们。”
弥乐:“嗯……好……”
二人刚趴在书案上,身旁就传出些许躁动声。
她轻抬眼眸,看见右方有堆人推推搡搡,不知在干嘛,看这方向,许是冲着她们来的。
弥乐半睁眼,冷声道:“有事么?”
那堆人吭吭哧哧,话也是说不清,像是被弥乐那双淡漠的眼神唬住,没人敢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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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雀也察觉到,暗自猜想着,估计又是那群人来找事的,大有不爽,撸起袖子道:“你们干嘛?找事呢?”
他话语刚落,人群中一个极为乖巧的女孩站出来,声音急切摆手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
说着,便转身看向弥乐,从袖口掏出一瓶药,递到她面前,接着开口:“这是我父亲给的药,那日,我见你身上有少许疤痕,我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那女子名叫许芊水,非官宦之女,自幼身长在市井,幸有一副翘楚动人的模样,才得以进宫选秀。
在体态复甄之时,她就注意到弥乐,许是同情她,又或是女人之间总有股莫名的丝线相连,自那日起,她就想同她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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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雀望着这瓶药,不免质问:“你们这的人心这么好?”
许芊水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弥乐见状,冷眼朝他扫去:“你给我闭嘴。”
容雀捂嘴再不发言。
转眼,弥乐朝面前的女子莞尔一笑,声音尽量压地低沉温柔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芊水笑了,但笑得未免有些痴傻,“嘿嘿,我姓许,名芊水。”
弥乐朝她点头,道:“我记得了,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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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见弥乐对她稍微温柔点,脸色便绯红起来,内心像开了朵花似的。
见她走后,弥乐拔开药塞子,闻了闻。
容雀巴巴凑上来嚷嚷着:“老大,什么药啊?贵不贵?”
弥乐:“普渡花草。”
容雀那股子好奇瞬间低到冰点,坐正身子,不屑一顾道:“我当是什么呢,不就那悬崖峭壁上的野花嘛,咱们孜劫满山都有,就她们胤朝人拿来当个宝似的,这花要真有效,那咱们孜劫哪还有伤残。”
弥乐盖上药塞,将药揣入兜里,眼睛朝容雀瞪去:“你懂什么,这药消炎祛新疤还是有点用处的,只是我这伤年份委实久远,拿着虽是无用。但人家心意是好的,便收了吧。”
坐在身旁的蓝胭嘴唇微张,仿佛有话要说。
弥乐瞧着她这幅表情,快哭了似的,不经问道:“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
蓝胭摇头,轻声问:“弥乐,你经常受伤吗?”
弥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桀骜不驯道:“关心我?”
“嗯。”
弥乐轻笑一声,倒是不在意,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道:“也还好,我又不是神,哪能避免呢。”
说完一倒头,趴在桌案上睡起来。
蓝胭在一旁低垂着眉颦。
自打见弥乐第一眼时,她就笃定,弥乐绝非一般女子。
她的貌相,清冷疏离,不像是中原人。后来才得知,她是来自南疆一处名为“孜劫”的部落。
她的谈吐,字字流露她桀骜独特的气质,与这寻常女子大有不同。更何况,她还有一番了得的身手。
蓝胭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外人,无权过问。
“夫子早!”
正当她恍惚的时候,众秀女的问早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抬头望向前方,夫子怀里抱着书卷,挺着腰杆走来。
传闻中宫里学堂的夫子甚多,可记得名号的便只有眼前这位,因为他可是出了名的严刻峻厉。
只见他盘腿坐在书案前,问道:“诸位小主都到了?”
一位秀女回应:“还差…差一位。”
蓝胭赶紧拍了拍桌上熟睡的二人,弥乐困倦起身,揉了揉眼睛,旋即便听到前方的夫子问着:“郡主又没来吗?”
她即时反应过来,举手应道:“唉唉唉!这呢!在这坐着呢!”
孙夫子摸了摸胡须,低咳几声,点头训诫道:“那便好,温学词赋,利于殿试选拔,利于练就博雅之言。希望郡主能将此事放在心上。”
弥乐化作一副乖巧的模样:“放心上呢,我这不就来了。”
这老头年纪看着挺大的,夫子嘛,面子还是要给的。
孙夫子起初对她的逃课大有不满,但现如今看她这一脸不骄不躁的态度,看着倒也不是个难说通的主,也就顺下心来,接着查人:“嗯……那差的不知是哪一位。”
“是傅……”
弥乐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同傅婉柔关系较好的那位秀女,瞧她那皱着眉眼的神态,怕是正准备开口告状,话音一出,弥乐及时打断。
“傅婉柔!就那个傅尚书的千金,许是那后院居室稍些不如她那尚书府,今早染了点风寒,休息几日便来了。”
这一句话可把那樊霜离气得,坐在位置上攥紧拳头,无奈夫子还在呢,在郡主面前也说不得什么。
孙夫子眸光一瞬间便暗淡下去,但话都到这份上了,也只得点头作罢,“这……诸位便带我向小主问声好,劳烦她明日也摘抄三百遍诗赋给我吧。”
弥乐一听那傅婉柔也得摘抄三百遍,顿时心情舒畅多了,“好!我回头一定转告她!”
孙夫子:“今日学程开始。”
课程才一开始,一听见那老头七七八八说些听又听不懂的诗词,只是觉得这胤朝诗赋甚是枯燥,她们南疆人哪接触过。
于是二人又开始打起盹儿来了。
课程过半,台上的夫子是越说越起劲,站起来摇头晃脑地来回走动。
“这万物围地成圆,圆圈八方为景。在这天地里,春夏秋冬化身四季,而这宫墙中,花虫树霜化作美象。不知在座有哪位小主能用春花、夏蝉、秋枫、冬霜,拟笔一试。”
这一开口要点人作答,众人全都低着头不语,跟阎王爷点生死薄似的。
孙夫子朝着台下望两圈,便瞅见正在角落打盹儿的两位郡主,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朝下方唤去:“弥乐郡主。”
“……”
见她没反应,这可把蓝胭急了,悄悄推搡了她一把,弥乐这才醒过来,站起身迷糊应声:“啊?怎么了?”
蓝胭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夫子让你作诗。”
弥乐顿时手足无措,小声冲蓝胭道:“做什么诗?我哪会啊!”
蓝胭拍拍胸脯,低声道:“没事你随便说,有我呢!”
两人的交头接耳,夫子看得一清二楚,可无奈她俩贵为郡主,格桑王又同自身关系匪浅,只得顺了口气,说:“郡主来试试,老夫给你指一道,就夏蝉,与秋枫可好?”
弥乐低声问蓝胭:“夏蝉?是什么?我没听说过啊!秋风是秋天刮的风吗?”
她这一举动夫子全都看在眼里,蓝胭没辙,也不得多做解释,只得简便答复:“虫……树……”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把弥乐整迷糊了,挠头疑惑:虫?还是吃树的虫?
身后的容雀也替她捏把汗,愣愣问道:“老大,你行不行啊?”
弥乐也来不及多想,凭感觉,脱口编出了句词来:
“额……夏蝉啃树头,一口两口三四口。
嗯……秋风吹满天,五股六股七八股。”
她倒是自我感觉良好,编的也顺口,可话音刚落,场下的秀女们都捂嘴憋笑,忌惮说话的可是郡主,硬是不敢笑出声来。
“这,郡主,你这……”夫子指着弥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教多年,这么空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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