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袭来,起落之间,银色的液体从若漓的背上奔涌而出,洛基怎么也想不起当时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只看见若漓跪直的上半身朝地上倒了下去。
他只见过若漓变成绿色小鸟的样子,他曾以为那就是若漓原本的样子。他不知道的是,鹏鸟原就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鸟。
他看着若漓的双翅如两片云朵一般大的叶子,盖住了仙宫大殿顶端的壁画,随后那两片叶子又涣散成了银色的细沙,细沙在飘忽之间不断的继续分解,直到完全融于透明之中。
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总归和现在差不多,脑中一片白茫茫,好像有人在脑海中吞云吐雾,盖住了眼前所有攒动的人影。
索尔的声音在殿宇外响起,那家伙似乎又在吵吵嚷嚷了,洛基甚至听见门口传来了几声打斗,但马上,一切又都恢复了之前的死寂,洛基猜想,哥哥最终还是被谁拦住了。
今天是鹏鸟族离开阿斯加德的日子,父王母后,还有索尔,以及他那几个讨厌的跟屁虫,大概都去彩虹桥上送行了。
想来那送行的阵仗应该是比鹏鸟族来的时候还要大。自从若漓被婳甯上神,自己的祖母亲手割去了翅膀,化成了鸟关进了笼子里之后,阿斯加德再没有人对若漓的处置提出过异议。
婳甯上神的铁面无私,向阿斯加德证明了鹏鸟族不会将禁地中的事向外人透露分毫的决心。所以,他们依旧是阿斯加德的好朋友。
很显然,洛基没有一同去彩虹桥,例行属于王子身份的公事送客。他被奥丁关了禁闭。
他记得那一天晚上,若漓又被拉来和他们几个阿斯加德年轻的神一同小聚,索尔与沃斯塔格又喝的烂醉,他仍旧怀疑那一天,索尔其实根本没有喝醉。洛基清楚索尔的酒量,那一天他只是小酌几杯就装模作样的趴在了桌子上。
他记得索尔在倒下前,还微睁着朦胧的醉眼,粗鲁地拉过了他的脖子,向他低声说,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兄弟。”
随即就趴在桌子上装“死”了,居然还打起了鼾。
那天他再一次送若漓回去。
“你还不知道回去的路吗?”洛基问。
“实在不知啊,又要劳烦你了。”若漓笑到。
洛基惊讶她的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了。
因为他明明听到,她心里在说,
知道啊,老早就知道了。
同往常一样,一路步行至鹏鸟居所的附近,这□□鸟族种下的植被,已经长的极为茂盛。若漓曾对他讲过,北冥气候长年处在阴寒之中,因此鹏鸟族人格外珍惜草木。
甚至专门修行演化出了一套用于培育植被的法术。所以对于鹏鸟族而言,象征着生机与光明结合的果实,就是最好的礼物。
“从这里开始,你自己能走吧。”
洛基真是打心眼里想转身离去,但出于良好的教养,他还是问出了客套的废话。
“从这里起就认得了。”若漓照着老样子回答。
“回去以后,麻烦你帮我向上神带声好,顺便问一下她,鹏鸟族打算何时离开阿斯加德。”
洛基的恶趣味又提起来了,他灿然一笑,
“总是要陪客人,这段时间我着实是冷落了我那在华纳海姆的未婚妻。”
他说完,就仔细听起了若漓心里的声音,他等着拿住什么把柄好叫她难堪,但现在想来,洛基早已分不清他当时是在期待恶作剧得逞,还是在期待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你去呗,祖母还说等回了天庭,她要把青鸾家的老三引荐给我呢,若漓想。
若漓的心声出乎了洛基的意料,他还来不及从她意外的心声里找什么话柄,若漓已经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小鸟,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在他心口的位置,啄了一小下。
之后便越飞越高,直至化进夜色。
洛基伸手抓了一下小鸟,但是没完全抓到,他张开手掌时,掌心处正躺着一根泛着荧光的羽毛。
“青鸾家老三?那又是个什么鸟?”
洛基喃喃道,他想将若漓抓回来问的,好像也是这一句,好像又不是这一句,现在的洛基,独自一人躺在卧房层叠的幔帐之下,他觉得,当时的想法,好像已经同那一只小鸟,一同融进了浓密的夜色里。
送走若漓之后,洛基原路返回。这里位于阿斯加德的主城的边郊,白日里也很少有人出没,遑论是夜晚。然而洛基走了一段路之后,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附近不对劲。
洛基将自己藏匿在了一棵树后,他果然发现了异端。有高大的异族人身影出没在这片郊外的密林之中。
洛基凝神细看,那身影,怎么那么像冰霜巨人?
他立即悄悄地跟在了可疑的身影之后,那一行身影之中,差不多有三四个人。洛基的手心里已经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不知道这些冰霜巨人究竟是怎么来到阿斯加德的,按道理说,只有海姆达尔日夜坚守的彩虹桥,才是出入阿斯加德的唯一通道。他们不可能是从彩虹桥上来的,但凡那里出现一点异动,海姆达尔都会吹起警报的号角,响彻整个阿斯加德。
他一面与那些冰霜巨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跟着,一面又在脑中盘问着关于他们怎么来的问题。不知不觉,竟然踏到了禁地的边缘处。等到洛基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何方时,那些冰霜巨人已经进入到了禁地里面。
禁地外的洛基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他不得不犹豫。阿斯加德的这一带被父王划为禁地,不容许任何人,包括他和索尔在内踏入此地。
年少时他也曾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越是不让他涉足的领地,他就越想进去探个究竟。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禁地中到底禁锢着什么秘密。他曾想怂恿索尔进入,也曾想尝试着自己进去,但他那时应该还不如现在聪明,没有足够多狡猾的招数。以至于他的计划总是在还没真正开始前就被迫结束了,他也因此遭到过母后的告诫。
母后从来没有训斥过他,永远是以温柔相待于自己,但是洛基也记得,母后从来没敢让父王知道过自己曾多次试图进入禁地的事。
但现在,在外人看来,永远要比长子索尔还让人省心的阿斯加德二王子,也不得不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踏进了禁地之内。进入之后,洛基并没有立刻发现冰霜巨人的踪迹,禁地里似乎只有一个地宫的入口,洛基推断,冰霜巨人应该是已经进入了地宫之中。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地宫。
地宫之中是彻底的黑暗。连神的眼睛也无法适应。洛基侧耳倾听,想辨认出冰霜巨人的大致方位,然而四周安静极了。
无奈之下,洛基在手中释放了一小团魔光,借着微光,他朝地宫深处走去,魔光发散的微亮散射在地面上,洛基注意到,周围似乎堆满了一些类似武器与铠甲的东西。魔光映在墙壁之上,似乎有一双黑色的腿映入了眼帘,想不到这地宫的墙上,如仙宫的大殿一般,也被绘上了壁画。
仙宫大殿穹顶之上的壁画,绘制着奥丁携领的阿斯加德众神的画像。
壁画最中间的位置,是被众神簇拥着的帝后与他们的两位王子。那地宫中的壁画上,又画着谁呢?周围始终没有传来异常的响动,洛基不由自主的,将手上的魔光,慢慢靠近了墙上的壁画。
他渐渐看清,壁画上的人正手持双刃,一身黑衣,而就在他即将要看到画中人脸的那一刻,冰霜巨人的巨斧竟向自己挥驰而来。
洛基不得不与那四个冰霜巨人缠斗在了一起。他幻化出双刃,绿色的火焰频频掠现,甚至地宫以外,都能看见一片闪耀的绿色火光。
他已经杀死了一个冰霜巨人,另有一个敌人刚刚倒地,然而双拳终归难敌四手,在这忽明忽暗之间,洛基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招架不住了,此时不知从哪里突然乍现出耀眼的金光,那两个正欲攻击的冰霜巨人全都倒在了洛基的面前。
“父王。”脱离险境的洛基,向地宫门口的身影行了一个礼。
“今日,你没有见过朕,也没有人来过这里。”奥丁说到。
那一晚,奥丁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他聪慧的小儿子已经对父亲的指令心领神会。如果将冰霜巨人来到阿斯加德的事宣扬出去,那就等同于向九大界宣布,彩虹桥不是唯一连接九大界的通道,众神之主的家可以被人随意出入。
而自己明显是因为心系阿斯加德的安危才闯入禁地的,如果父王追究起自己的责任,那势必也会把关注的目光转移到禁地上。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二王子,为什么要知法犯法闯入禁地呢?到时候恐怕禁地的秘密将处于不再是秘密的危险之中。
只是奥丁与洛基自以为算无遗策,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洛基跟踪冰霜巨人来到禁地边缘的时候,范达尔正巧在附近醒酒,他从仙宫一路散步到人迹罕至的郊外,也是想在这儿练一练剑法。
范达尔作为仙宫三勇士之一,连身经百战的索尔都对他的剑法赞不绝口,因此他常在人前炫耀自己的剑术,但真正练剑的时候却往往背着人,一是怕人嘲笑他尚未练熟的剑招,也是怕人偷师学艺。
但令范达尔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见洛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禁地边上。因此他的酒也立马醒了七八分。他守株待兔一般地看着洛基,直到看见他在禁地边上徘徊了一时三刻,终于一脚踏入了禁地的范围之内。
范达尔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在原地激动的不知所措,诡计之神终于也露出破绽了!这个只凭雕虫小技的魔法,每次在战斗中偷奸耍滑,还总喜欢捉弄人的家伙,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不只是他范达尔,每一个忠勇无畏的阿斯加德战士,都对他这个喜欢摆架子,又爱投机取巧的家伙充满了怨怼的情绪。
但碍于他王子的身份,平时不好发作罢了。这一次终于让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
范达尔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直接跟上去,等在禁地之外,待洛基一露头,就将他逮个正着。范达尔几乎马上就否定了自己最初一闪而过的念头,洛基太过狡猾,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是一定不会承认的,到时候没准还要被他倒打一耙。
正在范达尔在原地踌躇之际,他忽然看见了禁地深处闪起了幽幽绿色的光。他立即转头,想去喊几个人一起过来,这个洛基不但进了禁地,还居然又在禁地里面耍起了他那两把小刀吗,别是在练什么邪恶的魔法吧。
但这样更好,即使在自己赶回来时他已经走掉了,他也一定无法抹干净自己的施法痕迹,虽然魔法是洛基最擅长的,但身为神族的范达尔也明白,每一个人施法的场域都是独人独属,因此总能在施法之后的地方找到任谁也赖不掉的施法痕迹。
范达尔怀揣着激动又有些雀跃的心情,带领着一小队巡逻的士兵出现在了禁地边缘,然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禁地里似乎没有任何施法痕迹的踪影,范达尔只敢站在禁地边上,朝里面望上一望,他担心自己的鉴定手段还是不到家,因此他决心先回去将事实禀告给众神之主,这么多双眼睛一起跟自己过来调查了,他不信这件事会没个交待。
当他正要带领小队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泥土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正反着光,范达尔蹲下身将那东西捡起来查看,其他人这时也都凑近了过来。
那是一片绿色的羽毛。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范达尔也不得不将那片羽毛呈给了奥丁,虽然谈不上多欣赏那个小鸟仙少主,但范达尔并不想要牵扯到无辜之人,他在禁地边上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只有洛基一个人进去了,想到这里,范达尔感到一阵后背发凉,那个若莉总是来仙宫找索尔与洛基,她甚至和洛基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只看平时的相处,洛基与若莉的关系就算不是真正的朋友,那也绝对到不了仇人的地步,但这里的羽毛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洛基发现了自己的跟踪,故意留下了嫁祸于人的障眼法?
想不到看他平时总是恶作剧不断,动起真格的居然也就能如此心狠手辣,连朋友都暗算。但范达尔还是觉得,只要奥丁陛下能在自己汇报情况后的坚持下,派人去禁地探查施法痕迹,那么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因此当洛基和若莉一起出现在大殿上时,范达尔没有感到丝毫的惶惑。他始终相信,真正的罪人一定会遭到应有的惩罚,而无辜之人的清白也一定会得到证明。
果然,在阿斯加德众神与鹏鸟族首领的注视下,奥丁还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派遣海姆达尔,以全知之眼,查看禁地的内部。一切还是在范达尔的意料之中。
但接下来的事实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绿色羽毛上的三点银丝兰草纹,与若莉额头上的花钿形状一致,这花纹对于每一只鹏鸟而言,与施法场域类似,都是独一无二的。
若莉再没有了辩驳的余地,海姆达尔竟然说没有看见任何施法痕迹,范达尔此时有些惊慌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不,不会错的,但是真的要阿斯加德来惩罚这个异族的少主吗?他是不是做了一件不那么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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