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知道,狸花猫也认出燕回了。
怎么会认不出呢?它还在它阿娘的肚子里时,就经常听燕回的声音了。
后来它出生,正逢她十三岁生辰,遂做了她的生辰礼物。
他们一起给它取了名字,燕小十。八·九不离十。
第一次见燕回,她才六岁,把他家门前一树的石榴花全都掐了,插了满头,被燕回逮个正着,他看着她,并未责怪,反笑着对她介绍:“我是燕八,你是谁?”
她心虚,不敢道出姓名,怕他们又找上自己的教养嬤嬤告状,嬤嬤又该去信母亲,言她如何顽劣难以管教。
她胡乱说:“我是燕九。”
从此,他都唤她“阿九”,她一直以为,就是她最初胡乱说的那个行九的九。
直到及笄那日,他送了她一只石榴花簪,匣子上写的是“燕久”,她才知,原来他口中的“阿九”,是长久之“久”。
时下风习,女郎的名讳是出生即赋,表字却是及笄才取,所谓待字闺中,便是此意。她一出生就被送走,及笄之岁接回后,双亲也没有为她取如阿姊那般用心的小字,只取她名中一字唤作阿姮。是她自作主张,以燕久为字,也算待字闺中了。
她回京之后,双亲嫌她散漫,学问不好,女红也差,没有世家贵女的风范,怕她这样嫁人丢了姜家颜面,遂又将她禁在家中三年,补习诗书礼仪。
此间,燕回来了京城读书,她常常瞒着双亲,悄悄去见他,还会带上他们的小猫。
他们一起养这只狸花猫,养了五年。
虽然三年不见,狸花猫还是和她一样,一眼就认出了燕回。
姜姮出了竹林,一面行路,一面想了许多,没有留意脚下山石崎岖,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托着腰肢,直接提起来,稳稳当当地过了那块崎岖山石,才放下。
顾峪审视地看着她,仿似要从她眼睛里探查出,她方才到底因何出了神,竟没察觉他一直就跟在她身后,咫尺之距。
“你那只猫,为何叫燕小十?”他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发问。
姜姮转身作继续行路状,避开他威严赫赫的目光,随口说:“随便起的,大约是初十那日生的,正逢燕子归来。”
顾峪拽住她手腕,将她按定在自己身前,垂眸看着她眼睛,薄唇轻启:“果真如此?”
姜姮被迫仰着头看他,弯了弯唇角,轻轻“嗯”了声。
“和那个燕荣,没有关系?”他直截了当,冷冰冰地问。
姜姮目光一震,连呼吸都滞顿了片刻。
他还是查到了燕荣身上么?什么时候查到的?
都查到了什么?
不对,他这阵子一直在忙阿姊的事,哪里有空去查一个毛头小子?燕家远在沧河,单来回的路程都要十多日,他若真去了,兄长们不可能一无所知。兄长们若知晓了,不会不与她说。
不是查出来的,那就是?
他和秦王交好,唐家伯父解救燕荣也是承了秦王的人情,或许秦王和他提过。
思及此,姜姮心神落定,主动看着他眼睛问:“你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
顾峪垂眸看她会儿,见女郎没有闪躲之意,想那个小郎君虽然年少色美,终究和姜姮差着年岁,姜姮十五岁归京时,那小郎君也就才九岁,还是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牵扯?
不过,他还是说道:“听说他在国子监读书,正好离得近,不如,一道去看看他?”
姜姮低头,轻声说:“你当初不是说,不让我和他来往么?”
顾峪噎了一下。
“不过,你想去,就去吧。”姜姮无所谓地说。
纵如此,顾峪仍是没有松口,果真带着女郎向山门行去,恰遇城中来人报信,言他所谋事情生了变故,要他快些回去。
顾峪这才作罢,命近随去备马,看看女郎,对她命道:“后山厢房住着镇南王使,你不要往那处去。”
姜姮点头,他又道:“你厢房往南,有一处排房,里头是我的人,你若有事,找他们报我。”
姜姮愣了愣,仍是颔首。
交待罢这些,顾峪才翻身上马,打马疾行朝京城去了。
···
大理寺狱。
姜妧住的这间牢房已算敞阔,内中还有床榻、衣箱、几案、屏风等等陈设,与平常的房间摆置几乎没有差别,但毕竟是牢狱,总有种沉闷阴潮在头顶压着。
姜妧小产后,身子本来就虚,加之心绪郁郁,纵每日都喝着药,依旧没见大好,今日更是突发高热,险些没命,狱吏一面急急请了大夫,一面报信顾峪。
“人怎样了?”
顾峪到时,大夫还在侯着没走,回说:“高热已退,暂时稳定了。”
“顾郎君……”姜妧听到顾峪来了,撑着床榻坐起来,要与他说话。
顾峪挥手屏退大夫,走近屏风,定定说道:“我在。”
自姜妧生病,她不欲叫人瞧见自己这副病容,遂央顾峪搬来一扇屏风,这阵子说话,她从不允顾峪越过屏风去,顾峪也从未逆她的意。
“这些日子多劳烦你,我很感激,其实,我有时候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姜妧斜倚在榻上,望着屏风后颀长挺拔的身影,长长叹了一息。
她委实没有想到,顾峪会这般尽心尽力,善待于她。
那年她的及笄宴上,她只是刚好和自己的心上人赌气,遂于宾客中随便指了一人,赠了那幅牡丹图。甚至为了气萧则,故意指了一个身份低微之人。
之后,她偶尔去兄长营所,都能见到他在校场演武,每回见她,他都会停下来望她,那双凤目,像鹰隼一般敏锐而充满野心。
没多久,营所便有流言称,顾峪想求娶她。兄长就此事质问顾峪,他竟大方承认确有此事。彼时,他也才立了几个军功,做了兄长身边的一个中卫郎将而已。兄长斥他高攀,有意为难他,故意派下一桩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率一个百人小队,攻下号称“天朝粮仓”的回洛城。
就是那回,顾峪一战成名,凭军功位列八柱国之一,成为唯一一个得拜柱国勋封的寒门士子。
听说他凯旋归京的仪仗很是气派浩大,不过那时,她已在南嫁途中,做了萧则的王妃。
她被册封为后那年,听闻顾峪看上了她的孪生胞妹,登门提亲。
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会是皇后,她的儿子会是太子,说不定将来一日,连顾峪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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