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长翻阅讲师们送来的一份份考卷,看得眼睛发酸,闭着眼捏捏眉心。一旁学子起身沏杯茶奉到跟前,“老师先休息片刻吧。”
这一批全是秀才的考卷,已经是讲师们从所有的考卷中先筛选过,却也有二百余份。
林山长毕竟年岁大了,体力不及往年,批阅不足半日已经疲倦。
饮了几口茶,稍作歇息,便又拿起考卷继续看。
片刻,看到一份考卷,讲师的评语很高。只目前看到的考卷中这份评价最高。细看文章的确名副其实,第三题也答得不错。
再看考生信息,竟是熟悉的名字。略思忖后提笔在考卷后写下评语。
接过考卷的学生,看到评语也忍不住将考卷看了一遍,最后才去看姓名。笑着问:“宁州人,莫不是俞慎言的弟弟?”
“想来是的。”
学生喜道:“俞慎言刚进书院的时候,勉强算得上中等,短短几年,春秋两考就能跃居一等前排,书院中也是少见的,今年殿试又取中二甲第六。如今其弟青出于蓝,小小年岁文章便有此气魄,将来必然是大才。”
林山长沉吟一声,道:“言之尚早。”
学生略作沉思,点头认可老师所言。年纪尚小,一切也才刚刚开始,前路未定。世上路千万条,最后是长大成材,还是籍籍无名,抑或是某个岔路口走错方向,踏上歧路,都难说。-
俞慎思正在妙悟书肆后院,看着高晖在实验他的印刷术,折腾一早上,还是失败。
如今已找到了厚度和韧性各方面都满足的纸张,也寻到了技艺高超的老刻工,唯一不足的就是墨不行。
来省城的两个月他又尝试了无数种,效果都不理想。
兄弟二人坐在房中对着桌上的各种墨发愣。
半晌后,俞慎思起身走到桌边,用笔一样一样试着几十种调好的油墨。
“这种寒烟堂的墨是效果最好的,我用多种油调过,还是有点不太行。不是晕染模糊,就是印出来会涂抹。我在寻找合适的油类,或者加入什么东西,抑或再多加一道程序,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高晖歪着身子靠在椅子里,精神疲惫。
研究几年,每一次都差一步。
俞慎思看着每一样油墨的配方,油墨的确有这个弊端
。他琢磨了一阵后道:“试试松香、桐油、桃脂、牛胶或者蛋清这类的呢?”
高晖叹息一声,撑着椅子站起身,“只能一试了,不过如此本钱便大了。”
“相比如今的印刷呢?”
“还是节省的。今天先不琢磨它了,晰哥估计要过来了。”
兄弟二人刚走出房间,高晰便过来。今日排云书院放榜,看高晰面色是带来了好消息。
“你们二人全都录取了。”高晰对俞慎思和弟弟道,“思儿在一等第三,昉儿你在四等第十一。”
录取分为五等,每个等第人数不固定。这和书院春秋两考的排名方法相同。
高昉大喜,一把抱住身边的俞慎思,叫道:“思弟,多谢你的通宝手链,真灵。”
“是昉哥自己腹中有学问。”手链只是起到自我安慰的作用。-
两个小少年欢欢喜喜去书院报名当日,特意去榜廊下找自己名字。见到第一名是炎州府程宣,第二名是阴州府夏寸守。俞慎思朝后寻了寻,萧臻在一等第九。
“真没想到平州府那么多考生,竟被阴州府和宁州府的人给压下去了。”
旁边有考生啧啧称奇。
自古南原省平炎两州的学子都是霸榜的存在,前十里面偶有一二人是别的州府,今年前十人中有一半是其他州府,且前三还被挤掉两个,的确不同寻常。
“此二人的文章的确可圈可点,第二第三当之无愧。”另一人道。
俞慎思闻言走向另一侧榜墙,这里会把第一等考生的考卷贴出来。他细细品读程宣和夏寸守二人文章,的确有许多自己学习的地方。特别是程宣的文章,大开大合,驰骋若定,读来荡气回肠,从文章便看得出是个胸怀乾坤之人,远在自己之上。
一等其他人的文章他全都看一遍,各有千秋,皆有学习之处。-
“你瞧此考卷,字迹方正秀美,赏心悦目。”与高晖年纪相若的少年赞道,指的正是俞慎思的考卷。
同伴也赞道:“人如其字,想来这位俞兄也是个如此灵秀的人儿。”
少年道:“你怎知不是个比你我年少的小同学?”
“能文压平州府众考生,且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的秀才,岂会比你我年少?”
“咱们打个赌,
赌你一顿酒如何?”
“有何不可?”
俞慎思:“……”-
秀才们的学舍四人一间,俞慎思和高昉过去时,一侧的两个位置已经铺好床铺,书案摆上书卷笔墨。待他们收拾妥当,两位舍友回来,正是刚刚在榜廊下点评他考卷的二人。
点评字的少年打量二人一眼,笑问:“二位同学,我们是不是刚刚见过?”
俞慎思和高昉相视一笑,高昉道:“二位学兄,有礼了。在下高昉,这位是……二位学兄拿来赌酒的俞慎思。”
二人面露尴尬,忙致歉。
评字的少年自我介绍:“在下芈储,平州人,这位是王韧。刚刚实在抱歉,冒犯俞公子了,在下给俞公子赔礼。”作揖施了一礼。
“芈公子言重了,不过玩笑话罢了。”
少年却认真道:“俞公子不计较,在下不能没诚意。不如旬休日在下请客,给俞公子赔罪,也当庆我们有缘于书院相识。今后便是同窗,相互请教学习的地方颇多,俞公子莫推辞。”
今后要相处几年,一个学舍内,自然要处好关系。对方主动赔罪又示好,他自不能推拒。
“芈公子想得周到,先谢过。”-
书院前三日无正式大课,全天的课程都是关于排云书院的历史、名人、院规之类。主讲是监院、副监院和监斋。
这三天的课是绝不允许告假,三日后会有日考,不合格要继续学习。
第一堂课,俞慎思和萧臻表兄弟二人在讲堂内碰上,萧臻想要与俞慎思邻桌而坐,被徐鼐借口旁边窗口有风醒神,将人拉走。
萧臻在窗前坐下后,微微蹙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徐鼐目光朝旁边示意,萧臻不认识邻桌之人,徐鼐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他就是程宣,炎州府小三元,河东河西两省总督的大公子。”
萧臻这才打量对方,比自己略长一两岁,一身普通长衫,穿着像个小户人家子弟,侧颜轮廓线条极好,神色沉静,提笔正在书写。手掌不似他这般日日读书的学子,细皮嫩肉,其手略显粗糙,指腕筋骨有力。
“程公子。”徐鼐笑着打招呼问好。
程宣朝他们看去,笑着点头回应,继续蘸墨书写。徐鼐见对方心思回到面前的笔墨上,也识趣
没再打搅。-
萧臻刚走,另一书生在俞慎思邻桌位子坐下。书生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衫布衣。扭头见到身边俞慎思目光在自己身上,先是愣了下神,继而浅浅一笑拱手道:“有礼了。”
俞慎思为刚刚自己盯着对方感到失礼,忙回礼道歉。
“无妨,同学是俞慎思公子吧?”
竟有人认得他?出乎他意料。
自己来书院报名迟,昨日刚过来,并没有与其他人认识。
少年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听闻此次书院录取的学子中,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同窗,还是考了一等第三的俞慎思公子。”
原来如此,俞慎思倒不知自己会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不过这讲堂中好似真没有与他年岁相仿的。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阴州夏寸守。”
昨日拜读对方文章,字里行间能看出对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且是很有韧性的一个人。今日一见给人的感觉温和,似个平易近人的性子。-
第一堂大课结束已经到午时,学子们陆陆续续散去。俞慎思养成了课后整理笔记的习惯,高昉也没有离开,陪他一起。
院试和考书院让他意识到临水县小小的差距,放到宁州府,放到南原省是多么大。他应该沉下心去学去补。
舍友和萧臻向他打完招呼先离开。
兄弟二人一边讨论一边整理。
邻桌的夏寸守也没离开,与他们一般在整理所学,整理完问:“俞公子,可否交换学习?”
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俞慎思当即将笔记递过去。
夏寸守的笔记工整有条理,一句一论清清楚楚,不仅有课上监院讲解的内容,也加了自己的理解。如今日讲到书院开创人论学的观点,论述十分详细。
由此可见对方是多么认真勤奋的人。
相互谈论几句,将不足补齐。-
三人从讲堂离开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饭堂已经没什么饭,三人准备干饭泡汤凑合一顿。芈储从旁边走来,手中提着食盒,笑着道:“我猜你们过来时没什么好饭菜,替你们打了饭菜,现在还温着。”
打开食盒一一摆放在餐桌上,歉意道:“我不知还有同学,就准备了两份,你们要凑合下了。”
“多谢芈兄,芈兄周到。第一日就得芈兄这么照顾,实在惭愧。
“同窗帮忙,顺手的事。
芈储坐下来,俞慎思给他介绍夏寸守。
得知二人认识缘故,他笑着打趣:“再凑个程宣公子,你们三个就齐了。不过听闻这程宣公子性子有些冷傲孤僻,不太好相处。
说完见面前三人沉默未言,似有介意,忙干笑一声,缓解尴尬道:“君子不道人短长,我失言。
三人笑了下,俞慎思岔开话题提到书院的散课,询问他们可有想要去的。
所谓的散课就是仕途科举之外的课程,比如医学、算学;也有培养兴趣爱好的,比如琴棋书画;也有强身健体的,比如弓马骑射刀枪剑戟类。
这些科全凭自愿,不参与月评和春秋两考。
芈储道没有想好,高晗和夏寸守想学弓马骑射,毕竟科举不仅仅靠笔杆子,还要有身板。身体不行,其他都是妄谈。
俞慎思认为这个时代,骑马是必须会的,有必要学骑射。俞慎言也给他推荐骑射。
其次他还要学画,自己的画技以前哄一哄念念还是够的,以后就哄不了了。明年她真来安州,自己都不知道拿什么哄她了。
学得有点多,不知道时间安不安排过来。-
下午课结束,俞慎思依旧先整理笔记,随后去饭堂,芈储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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