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瞬时间体力的透支消耗让他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眼前出现幻影，他问：“有葡萄糖吗？”
亮蓝挑染发的年轻人执着问出自己的答案，“刚才那条线路你观察了几分钟？有三分钟吗？”
林锡雀已经有些撑不住，他强撑着坐起上半身，头后仰靠到背后的岩壁上，半撩起眼皮，目光擦过上睫毛望向年轻人。
“或者巧克力也行。”
在年轻人看傻子的目光中，慢吞吞的接上下一句话。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怎么解开的难点。”
年轻人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被触犯到的不高兴，那一缕亮蓝色的额发跟着晃了晃，“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能解开——我是问你用了几分钟？”
林锡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没有力气，说话语速很慢，“一分钟。”
年轻人听到一分钟时脸颊边的咬肌动了下，没有再说话，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岩壁，陷入了沉思。
林锡雀回答完问题也没有得到一块巧克力，闭上了眼节省力气，准备慢慢恢复体力。
之前带林锡雀来的工作人员出去了一趟又回来，推醒闭目养神的林锡雀，递给他一支葡萄糖。
林锡雀刚才陷入了半昏睡，被叫醒眼睛里还带着些水光，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工作人员索性把葡萄糖直接塞进他的手中，“岩馆会给客人准备一些常用的能量补充饮料。”
林锡雀眨了眨眼，轻声道：“谢谢。”
他用牙咬开葡萄糖的包装，喝下去，粘稠的液体滑过喉咙有些甜腻。
过了十分钟，身体无力的情况缓解了很多，林锡雀扶着岩壁站起身，站起来后他就收回了手，仅靠自己的力量站直身体。
“奖金打到这个账户就好。”林锡雀在纸上留下原身记忆中的医院账户。
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少爷还真的是为了挑战赛奖金来的。玩攀岩的都不是穷人，来挑战山羊岩壁的攀岩者要么为了征服，要么为了新奇，一万块的奖金只是个彩头而已。
就听林锡雀继续道：“这笔钱很重要，希望你们尽快打过去。”
林锡雀说完，没有停留的意思，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边思考人生的亮蓝色终于看够了岩壁，跟在林锡雀身边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锡雀没有回答。
亮蓝色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这次林锡雀没有不回答，但回答的是：
“葡萄糖不是你给的，”林锡雀将冲锋衣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到下巴处，声音闷闷的，“不想和你说话。”
“诶？”
亮蓝色眼看着林锡雀越走越远，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步伐坚定，他知道自己拦不下对方。
他突然瞥见身边和自己一起目送着林锡雀的工作人员，从他手臂中一把扯过登记册。
翻开先看到的是那副草图，皱眉看了几秒，突然大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工作人员看傻子一样看着亮蓝色。
亮蓝色笑完，脸色又恢复严肃，翻到登记表的正面，一字字地念道：“林、锡、雀。”
突然，他抬起头，冲林锡雀的背影大声喊道：
“喂！我叫钟岭！下次见面我们来比一比！”
远处林锡雀的步伐没有变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自然界有一种动物叫岩羊，他们可以在倾斜角只有九十五度的岩壁上自由行走，如履平地。”
灰发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钟岭的背后，目光越过钟岭，和他一起落在林锡雀的背影上，“这是我给这个岩壁起名叫山羊岩壁的原因。”
“也没有很难么，”钟岭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登记册纸面上林锡雀的名字上刮了刮，“人家一分钟就解出来了。”
灰发老者笑了笑，没有和钟岭争论这个问题，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让钟岭从林锡雀的背影已经消失的走廊处回神，“监控里有些角度照不到，他在难点的组合动作我没有看清，你给我复盘一遍。”
说到监控的局限性，老者突然想起那位和自己提过的自动追踪航拍技术，如果把这项技术和野外攀岩结合在一起，最后出来的效果估计会很出彩。
正好那位也已经回国了，找时间可以见面聊一下。
钟岭给老者拉开玻璃门，还在朝林锡雀离开的方向望，“您设计这个岩壁不就是要选人吗？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不急，”老者不急不缓的走进去，“再观察一段时间。”
老者想起监控里看到的林锡雀完攀后低血糖的症状，如果身体这么差的话，即使技巧再出众，也禁受不住接连不断的赛事的磨练。
——
到地下车库的这几步路就让林锡雀出了层薄汗，皮肤被汗蒸的看起来更白了。
四肢酸痛的感觉很像他每次户外攀岩回来的样子。但他这次只是进行了一次抱石攀岩而已。
林锡雀心想，回去后就得恢复锻炼。
远远地，林锡雀已经望见那辆蓝色的路虎，他走过去，在快接近时一辆黑色的幻影忽然插进他和路虎的中间。
车身擦着林锡雀面前的一层空气而过，稳稳地停在林锡雀身边，显示了豪车从高速瞬停的优越性能。
林锡雀面色不变，低头看向车窗。黑色的车玻璃缓缓下降，林锡雀和后座的男人对上视线。
良久。
男人音色冷沉道：“上车。”
林锡雀抛出手中的路虎车钥匙，“完璧归赵，我应该把它给你开回去。”
男人不置可否，但下一刻，车门向上打开，一只手伸出来，不容挣脱地拉住林锡雀的手腕。
林锡雀刚攀岩时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还没有恢复，没有防备的就被扯进了车里。
他轻声“嘶”了声，拉扯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膝盖被撞青了一块。
“你去了哪里？”男人靠坐在后座上，说话时正视着前方，目光没有像林锡雀这边分过一点。
车窗边的风景开始变动，幻影起步的很平稳，林锡雀握住右手腕转了转，刚才被男人抓的地方浮起三道红色的指痕。
林锡雀没有回应男人的话，先将路虎的车钥匙扔到车前座，示意司机之后去取车，又像搭乘了免费的出租车一样自如地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把我送到富康路下车。”
一旁被冷落的男人：“……”
“我问你，”男人缓缓吐了口气，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失去涵养，“你去了哪里？”
林锡雀还指点着司机师傅摆弄导航地图，没分出点眼神给男人，“现在是去省立第一医院。”
“我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为什么不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翅膀硬了？”
两个人目光再次在空中相对，话赶话地呛起来，空气中一股火药味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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