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道:“若真如结果所示,他不属于任何境界,却能打穿所有境界……”
话没说完,自己先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忙住口。
“各宗门已经有人听到风声。”灰袍长老看向众人,“刚才已经有飞剑传书问起此事。”
“他们想招揽?”
“也可能想先下手为强。”有人冷哼,“这种不在体系内的存在,谁掌握,谁就能改写武道格局。”
“改写?”灰袍长老喃喃重复了一句,目光落在灵息镜上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恐怕是——逼着整个武道体系重写。”
大殿内一片沉默。
……
山下小镇。
夕阳斜照,街道上的石板被余晖染成一片金红,空气里飘着卤肉、炭火、酒水混杂的味道。
齐司肩上扛着扫帚,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像个刚从山上下来办事的普通杂役。
卤肉铺前已经排起一小队人,锅里卤水翻滚,热气带着香味直往外扑。
他排在队尾,打了个哈欠,眼皮半垂,像是随时能睡着。
街对面,一家客栈二楼的窗户后,有人掀开了一角窗帘,一双眼睛透过缝隙盯着他,目光锐利。
“就是他?”
“嗯,境界无法识别,连骨纹都是空白。”
“有意思。”
窗后的人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劲力,敲得桌面纹理微微浮动。
“先看,不要惊动。”
另一道声音低低道,“宗门那边肯定也在盯着,我们不必抢在明面上。”
与此同时,街角的茶摊旁,一名穿着普通布衣的中年人端着茶碗,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齐司,指尖却在茶碗边缘轻轻摩挲,茶水表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境界之外……”
他低声自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炽热。
“若能窥得一二,我宗或许能另辟蹊径。”
卤肉铺前,队伍缓缓往前挪。
轮到齐司时,掌勺的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山上的?”
齐司点点头:“老样子,多浇点卤。”
老板手上动作利落,勺子在锅里一捞,卤水顺着肉块往下淌,砸在锅底,发出“嗞嗞”的声响,香气更浓。
“最近山上可热闹?”老板随口问。
“挺吵。”齐司接过纸包,随意答了一句。
他转身要走,肩上的扫帚尾巴不小心扫到旁边摊位的木牌,木牌晃了晃,发出“吱呀”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突兀地自侧面袭来,带着酒气和杀意。
“喂,就是你?”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从酒肆里踉跄冲出,脚步看似虚浮,实则每一步都踩在街道石缝的受力点上,石板在他脚下微微下沉,裂纹顺着脚掌外缘扩散。
他一把抓向齐司肩头,五指如钩,指间劲力外放,空气被抓得发出“呲呲”声。
“听说你是境界之外?”大汉咧嘴一笑,眼里带着几分酒疯,“让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齐司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卤肉包,似乎在衡量要先护哪个。
最终,他只是往旁边退了半步,身体微微一侧,像是怕卤肉被碰到。
肩上的扫帚顺势往后一仰,扫帚梢在半空懒洋洋地划了个弧。
大汉那一抓本是直取他肩头,这一瞬间却像是抓进了一个斜着推来的气场里,掌势被硬生生拐了个方向。
“咔——”
他手腕骨节发出一声脆响,掌心劲力沿着那股斜推的气场折回,顺着手臂一路冲到肩膀,再从肩胛骨往后撞进脊柱。
“嗡——”
大汉眼前一花,只觉得自己这一抓像是抓进了一个漩涡里,所有劲力都被那漩涡吞了个干净,又从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整个人像被人从正面撞了一下,脚下石板“砰”的一声碎裂,裂纹如蛛网般扩散,身体则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两个桌子,酒碗、菜盘在半空乱飞,摔得满地都是。
“哗——”
街道上一片哗然。
齐司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卤肉包,纸包边缘被刚才那股劲风吹得起了一点皱,他抬手轻轻抚了抚,确认里面的肉没散,才慢悠悠地往前走。
他伸懒腰似的抬了抬手臂,肩关节“咔咔”两声轻响,像是刚睡醒活动筋骨。
这一伸,空气里隐约出现一道极淡的弧线,从他指尖一路延伸到街道尽头,又很快消散。
街边茶摊旁,那名中年人正好抬头,目光与那道弧线擦肩而过。
他心神一震,只觉得自己修炼多年的心法在那一瞬间被人轻轻拨了一下,某个卡了多年的关隘忽然松动,又在下一瞬间被更大的迷茫填满。
“这是什么轨迹……”
他喃喃自语,眼里既有狂喜,又有惶然。
客栈二楼窗后,那人也正好看到齐司这一伸懒腰的动作。
他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溅出几滴。
“他刚才那一下——”
“只是伸懒腰。”旁边人声音发干,“可那势场……像是把整条街都纳进去了。”
他们说话间,齐司已经拐进一条小巷,找了个阴凉的角落,背靠墙坐下,拆开卤肉包,低头吃起来。
巷子里安静,只有他咬断肉块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远处,宗门、各宗的目光、飞剑传书、议事大殿里的争论,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与他无关。
他只在乎卤肉是不是够咸,卤蛋是不是入味,吃完之后,是回山上的藏书阁睡一觉,还是在镇子里多逛一圈。
卤肉的油脂在齿间炸开,咸香顺着舌根往下滑,他慢慢咀嚼,眼皮有点困倦地垂着。
巷口忽然一暗。
一块丈许高的黑色石碑,被四个劲装弟子抬着,沉沉落在巷口,石面上阵纹亮起,像一层薄冰铺开,冷光顺着纹路向外扩散,直到将整条巷子笼罩进去。
“前辈,得罪了。”为首的灰衣中年抱拳,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硬度,“宗门请您配合一次检测。”
齐司叼着半个卤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没起身,也没伸手。
石碑上的阵纹猛然一亮,一圈圈灵光像水波一样从碑心扩散,扫过齐司所在的位置。
灵光掠过他身躯时,像撞到什么空无之物,纹路一顿,光线折返,杂乱无章地在碑面乱窜。
“境界判定:——”
石碑内部传来机械般的嗡鸣声,紧接着,碑面上浮现一行血红小字:
【数据错误。】
灰衣中年一愣,抬手在碑面上连点几下,重新激活阵纹。灵光再度扩散,这次更为猛烈,连巷子两侧的青砖都被映出一层苍白的光。
“境界判定:——”
【无法识别。】
石碑嗡鸣声拔高,仿佛要强行挤出一个结果,碑身微微震动,碎石从底座边缘簌簌掉落。
齐司皱了皱眉,侧头避开一点光线,只是为了不让那刺眼的反光晃到自己眼睛。他懒得说话,低头把剩下半个卤蛋吃完。
“再来。”灰衣中年咬牙,从袖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镜,镜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镜面如水,隐有灵息翻涌。
“灵息镜,专测气血、内息、真元流转。”他低声对身后弟子道,“任何修士,只要站在镜前,哪怕凡人,也能显出基础骨龄、气血强弱。”
他将灵息镜举起,对准齐司。
镜面一阵涟漪,先是浮现出巷子轮廓,墙角阴影、地上油渍都被清晰映出,唯独齐司所在的位置,是一团空白。
那空白不是被遮挡,而像是镜面主动绕开了他,画面在他轮廓边缘扭曲、断裂,勉强拼接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却没有任何气血线条、经脉走向。
“骨龄:——”
“气血:——”
“真元:——”
三行字在镜面上闪烁几下,最终同时崩散,化作一片雪白噪点。
【目标不存在。】
灵息镜背面的符文“啪”地炸开一道细小裂纹,青铜表面瞬间暗淡了几分。
灰衣中年呼吸一滞,手腕微微发抖。
齐司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站起身,顺手把油纸包团成一团,准备找个垃圾篓丢掉。
“前辈请留步。”灰衣中年下意识伸手,想拦一下。
齐司脚步一顿,侧身让开,只是往旁边退了半步。
灰衣中年这一抓,本就带着一丝内劲,为了显得“礼而有度”,他刻意收了七成力道,掌风却仍旧带起一股细微风压,卷得巷子里的灰尘往齐司方向扑去。
齐司眉心微蹙,抬手挡了挡灰尘,动作懒散得像是在随意挥开一只飞虫。
他的手掌刚好与那股掌风交汇。
一瞬间,灰衣中年只觉得掌心一空,内劲像是撞进了一个没有边界的虚空里,所有劲道失去着力点,顺着他原本的经脉轨迹,倒卷回去。
“——咚!”
他胸口一闷,脚下青石板瞬间碎裂出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被自己反噬的力道震得连退三步,背脊狠狠撞上巷墙,灰尘簌簌而落。
他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喷出来,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却瞬间惨白。
齐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只有一点被打断吃东西的不耐烦。
“你们弄完了没?我还得上山。”他随口问,语气平平。
灰衣中年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身后一个年轻弟子急忙上前,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骨纹石,石面上有淡淡骨纹浮现,像是某种兽骨被磨平后刻上阵法。
“前辈,只剩骨纹评定。”年轻弟子声音发紧,“只要滴一滴血,就能显出天赋骨纹。”
齐司看了看那骨纹石,又看了看自己刚吃完卤肉还沾着油的手指,懒得伸手。
“我不修炼。”他淡淡道,“天赋给别人用吧。”
年轻弟子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把骨纹石往前一送,手指不小心擦过齐司袖口。
骨纹石瞬间一震。
“嗡——”
石面上的骨纹像被火点燃,疯狂蔓延,原本只有一层的纹路,瞬间叠出十几层,交错、扭曲、重叠,最后整个石面被密密麻麻的纹理塞满,连一丝空隙都不剩。
“天赋评定:——”
【骨纹紊乱。】
【等级:不存在。】
【评定结果:错误。】
骨纹石内部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从中心裂开一道缝,碎屑从指缝间落下。
年轻弟子手一抖,差点把骨纹石扔出去。
齐司懒得再看,随手把团好的油纸丢进巷口的破竹篓里,转身往外走。
巷子外,街道上已经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几名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武者分散在街边,衣袂微动,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道道看不见的暗流。有人背剑,有人腰间挂着阵盘,还有人手里提着兽皮卷轴,显然是各宗门匆忙赶来的探子或执事。
他们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齐司身上。
“就是他?”一名青袍老者眯起眼睛,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细若游丝的劲气从指尖弹出,贴着地面滑行,几乎不带起任何尘土,却在靠近齐司脚踝时,猛地一转,直冲他膝弯。
齐司刚迈出一步,觉得脚下有点滑,像是踩到了什么滚圆的小石子。
他下意识抬脚,往旁边挪了一寸,顺手抖了抖手腕,像是吃饱了活动一下筋骨。
那道细丝般的劲气扑了个空,前冲之势无处着力,顺着街面石缝倒卷而上,反窜回青袍老者指尖。
“——噗!”
青袍老者指尖一麻,内力像被针扎了一下,沿着经脉倒冲而回,直捣气海。他胸口一闷,脚下不稳,身形微微一晃,袖袍鼓起一层诡异的气浪,随后又迅速塌陷。
他脸色一变,急忙运转心法压制,结果刚一调动真元,丹田处就像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一拨,原本顺畅的真元流转,瞬间打结,气息在体内乱窜,像一群被惊扰的猛兽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老陆?”旁边同门伸手扶他,手刚碰到他肩膀,便被那股紊乱的内息震得手臂发麻。
青袍老者额头渗出细汗,眼神惊疑不定地盯着齐司的背影。
“他……没有出手。”老者声音发干,“我那一缕探查之力,怎么会——”
齐司没听见,也不在乎。他只是觉得街上人有点多,打算绕远一点,从另一条小巷回山。
刚转进巷口,一柄长枪横空刺来,枪尖震颤,空气被撕出一道细长白痕,带着刺耳的啸声直指他肩头。
“站住!”一个声音在枪后炸开,“敢伤我师弟,报上名来!”
齐司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他不想理,顺势往旁边墙根靠了靠,只是为了让开这条路,好让对方别挡着自己回山的方向。
这一靠,恰好避开了枪尖的直线轨迹。
长枪擦着他衣袖掠过,枪身上的劲力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像撞进了一团柔软又滑不留手的气场里,原本笔直的枪势被轻轻一拧,枪尾猛地一甩,反向抽向持枪者自己的肋下。
“什么——”
持枪青年瞳孔一缩,来不及松手,整个人被自己反噬的枪势带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巷墙上,墙面震出一圈圈灰尘,裂纹从他背后向四周扩散。
“咔咔咔——”
地面石板被他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直到人滑落在地,长枪“当啷”一声掉在旁边,枪身还在微微颤抖。
齐司看了眼地上的划痕,又看了看自己刚刚靠过的墙根,确认没把墙弄塌,才继续往前走。
“你——你给我站住!”另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名身披银甲的高阶武者大步踏入巷中,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浅浅脚印,气血翻涌,仿佛有一头凶兽在他体内缓缓苏醒。
他盯着倒在地上的师弟,又看向齐司,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杀意。
“你对我宗门弟子出手,难道以为——”
“他自己撞的。”齐司头也不回,语气平淡,“我只是让路。”
银甲武者冷笑一声,抬手一抓,长枪“嗡”地一声飞起,落入他掌中。他枪尾一顿,枪尖微抬,整条枪身像一条银色蛟龙,枪意在狭窄巷子里盘旋,带起一股逼仄的压迫感。
“在我枪下,没人能‘只是让路’。”他一步踏出,脚下石板炸裂,碎石飞溅,长枪如雷霆般劈下,直斩齐司后背。
齐司叹了口气。
他只是觉得背后风有点大,衣襟被吹得往前鼓起,有点烦。他抬手往后随意一挥,像是想把那股风压下去,好让自己走路别被吹得东倒西歪。
这一挥,手臂弧度懒散,肩背没有任何蓄力的痕迹,甚至连呼吸都没变。
可在银甲武者眼中,那一挥却像是将整条巷子的空气都带动了。
他枪势本来是自上而下的劈斩,枪尖带着一条笔直的劲力轨迹,然而在齐司手臂挥过的瞬间,那条轨迹被硬生生拧成一个弧形,劲力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顺着那懒散的弧度,原路折返。
“——轰!”
枪势在半空中调转方向,枪尖猛地一顿,整条枪身像被人从中间折弯,劲力沿着枪身回流,直冲银甲武者双臂。
他只觉得虎口一麻,手指根根炸裂般疼痛,掌中长枪像一条发狂的蛟龙,反咬主人一口。
“噗——!”
银甲武者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枪身上,鲜红顺着银色枪杆滑落,在地上溅出一片斑驳血点。
他整个人被那股回流的劲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口的石碑上。
“咔嚓——”
那块丈许高的检测石碑终于承受不住,碑身从中间裂开,碎石四散飞溅,尘土弥漫。
齐司站在尘雾中,抬手挡了挡扑面而来的灰尘,顺势伸了个懒腰。
脊椎一节节拉开,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双臂向上缓缓伸展,肩胛骨展开,胸腔扩张,呼吸自然加深。
这一伸懒腰,本该是极为普通的舒展动作。
可在巷外那些宗门武者眼中,他这一伸,像是整条街的气流都被牵动。
尘雾被他双臂带起的势场分成两半,从他身侧滑开,形成一个清晰的真空带。街边屋檐下垂的风铃无风自鸣,叮当作响,声波在空气中折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弧度牵引。
远处观望的一名老者手中灵息镜“啪”地一声碎裂,镜面自内而外崩解成粉末,连一丝光线都没来得及反射。
另一名身披黑袍的高阶武者,原本只是想用神识稍稍探查一下齐司的气机,神识刚一触及那一伸懒腰的轨迹,便像是撞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
没有波纹,没有回响,他的神识在那片“空白”里失去了方向。
“嗡——”
他脑海里一阵刺痛,眼前景物瞬间扭曲,街道、屋檐、人影都拉成长长的残影,像被人用力往两边撕扯。
胸口一闷,心境深处某个角落被猛地撕开一道缝,压抑多年的执念、杀意、恐惧一股脑涌出,化作无数杂乱的心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心魔……”黑袍武者脸色骤变,急忙盘膝坐下,双手掐诀,强行稳住心神,额头冷汗直流。
街道另一侧,一名宗门长老缓缓收回探出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石碑失效,灵息镜失效,骨纹石失效……”他低声喃喃,目光死死锁在齐司背影上,“境界检测全线崩溃。”
旁边有人艰难咽了口唾沫:“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长老沉默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
“……不在境中。”
“什么叫不在境中?”另一人忍不住道,“没有境界,就不该有这种气势,这种力道,这种——”
“你没看见吗?”那长老眼神有些发直,“他从头到尾,没有运转任何心法,没有调动一丝真元,连呼吸都没乱。”
“可他刚才那一伸手——”
“只是挡灰尘。”长老声音发涩,“只是伸懒腰。”
几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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