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们又小跑起来，N一直牵着她的手，程程也只有跟着他跑。
过了几条街，她认出来了，这是往他家的方向。
程程使劲拽了一下N，他们停下了，她问他：“我们去哪儿呀？”
N：“去我家！”
“不要！太晚了，再说了，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我们还……这么狼狈。”
程程低头看了看自己，跑得衣衫不整的，身上还一股大排档杂七杂八难闻的味道。
“没关系，没必要在乎这些！”N说。
他拉上程程的手继续往前跑。
又过了一条街，到他家了。
N的家是很有特色的越式建筑，那种瘦瘦的五六层高的楼房。
他把院子外面的大门掀开，拉着程程进去。
他家是左右两栋楼，中间是个庭院，月光下能看到种了一些小葱，蔬菜和花卉。
N带路，他们径直走到左边那栋楼的门口。他脱了鞋，程程也跟着他脱了，他们赤着脚进了屋子，两人都还在微微喘着气。
这时是晚上十点多，N的父母还没有睡觉，她妹妹也在。
N先带程程去客厅见了他的父母，他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许程程，她是中国来的。”
接着又给程程介绍：“这是我爸爸妈妈，这是我妹妹菲菲。”
毕竟这个点了，儿子突然带个女孩子回来，他父母显得很吃惊很诧异——完全在意料之外！
他妈妈跟程程说了“你好”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满脸笑容地说了一句：“哦，是我们故乡来的啊，欢迎欢迎！”
然后N叫程程到沙发那边坐，他给她倒茶水，大家攀谈起来。
N的家人都会中文，都能无障碍沟通。
他向家人介绍她的时候，说的是“我的朋友”，越南的表达很含蓄，他父母已经领悟了，这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至少是他很喜欢的，正在追求的女孩子。
他们全家都表现得好奇又热情，都盯着程程看！
N的父母问她是中国哪里的，来越南干什么等等。
聊天中，程程知道了，N的外公也是从中国过来的，到这边有几十年了。
他外公是教书的，现在退休了。
他爷爷奶奶是做货运生意的，一直延续到他父亲这一代。
“他外公啊，书房里一半多都是中文的书。”N妈说起这些的时候，露出很骄傲的神态。
N爸说：“阿康的奶奶，也是中国来的，那个年代嘛，很艰难的，逃难讨生活到了这边。”
N的父母都很温和，都很愿意交流。
N妈接着说：“我们阿康的中文，是他外公亲自教的，阿康读过很多中文书。”
“这样啊，”程程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马来西亚那边的，你们中文都说得很好。”
“那必须的啊，不能忘本嘛。”N妈说。
程程后来还知道了，N和他外公，和他奶奶在一起，必须都是要说中文的，两边都有中文环境，这就是他中文为什么讲得那么溜，还能用来办公的原因。
又聊了几分钟，N说：“好了，爸爸妈妈，很晚了，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工作，我朋友也累了，我先带她上楼休息。”
“客房我还没收拾呢，”他妈妈也起身要跟着一起上去，N说：“不用，她睡我房间，我去客房，我自己收拾就行。”
程程和N的父母说了晚安之后，跟着他进了电梯，N按了五楼。越南这边稍微有点钱的人家是这样的，五六层高的独栋小楼，一层就两三个房间，外观细细高高的，一般都配了电梯。
电梯里，程程一直盯着他的脚看，N说：“干嘛呢？又对我的脚感兴趣啦？”
程程说：“不可以啊？等会儿还要看你的房间呢，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看的。”
“行，随便看，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我接受检查。”N和她开着玩笑，很快到了五楼，他们出电梯进了N的房间。
程程还没来得及检查什么呢，他妹妹菲菲坐着电梯跟着上来了，正在外面敲门。
N去开了门，问菲菲：“你怎么还没睡？”
菲菲说：“哥哥，我还想和你的女朋友聊天！”
刚才在客厅的时候程程就注意到了，菲菲几次想和她说话，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聊什么？”N压低声音：“你不会是要和姐姐说我的糗事吧？”
“哎呀，不是啦，小人之心。”菲菲撇了一下嘴，说道：“我是有关于中国明星的问题，想问姐姐。”
N“哦”了一声，让妹妹进来了。
他说：“那你们聊，我去客房收拾一下。”
菲菲自来熟，她和程程一起，躺在N的床上。菲菲问了一堆张某成以及其他明星的事情，程程讲了一些她知道的八卦新闻。
N收拾完了从客房过来，她们还在聊，不时还捧腹大笑。
看到程程和自己妹妹很投缘，N很高兴，他也加入她们，三个人坐在床上聊了一会儿，但是他基本上插不上嘴，只能在那儿旁听，她们说的都是女孩子的话题。
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N提醒妹妹，到时间去睡了。
菲菲却不想走了，她说：“我今晚就在这儿睡，我和程程姐睡，你的床这么大呢，我们俩这么瘦小，怎么都睡得开的。反正你也不在这儿睡，对不对？你睡客房的嘛。”
N简直无法反驳，只好交代了几句，叫她们别聊太晚，早点睡，然后他就回客房了。
可能在大排档喝了酒的原因，他很快睡着了。
那晚程程和菲菲也没有聊太久，不到十二点就各自洗澡睡了。
程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菲菲早就起床走了，她要去上舞蹈培训班。
要不是阳光太刺眼，程程还能再睡一会儿，昨晚跑得太累了。
“程程，醒了吗？”N在外面敲门。
程程：“醒啦，你进来吧！”
N推门进来，走到床边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挺好的，都没做梦，一觉到现在！”
“那就好，我还怕你认床睡不着呢。昨晚菲菲没有缠你很久吧？”
“没有啦，我们聊一会儿就睡了。菲菲起得好早啊，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的！”程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来你家就睡懒觉……真是不好意思，你爸妈…..”
“我爸妈早就出门了。”
程程终于放心了，这样至少没有给他父母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那里，“从这里能看到海哎。”
昨晚太黑了，她没发现。
N说：“喜欢吗？”
“喜欢。”
“那你以后就住这里得了，别住酒店了。”
“那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啦？”N说：“我可以住客房啊……”
“我们算什么啊，我就住到你家。”程程小声说了一句。
“做我女朋友好吗？”N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了，从我还在泰国的时候……我现在，正式地向你确认。”
程程想了一会儿，说道：“就是女朋友，也不能就这么住到你家呀，成何体统。”
N得到了答案，他笑了。
实际上这时候，家里就只有她和N。哦，还有一个负责做饭打扫的阿姨。
阿姨把早餐做好了，打电话叫他们下楼到餐厅去吃饭。
吃完早餐，再回到N的房间，程程就开始检查了。
N的卧室她之前也在视频里看过几次了，程程这会儿这个抽屉翻翻，那个柜子看看，都是男性用品，没什么女人的痕迹，反正她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N说：“这回放心啦？”
程程笑而不答。
“我得去上班了,你是跟我去办公室，还是回酒店？要不，你就在家里等我…..继续检查？”N问她。
程程贴着他的胸膛，她回：“不去你办公室了，不想影响你，也不想被你影响,也不检查了……你先送我回酒店再去上班啦！”
“嗯，行！”N笑着说。
他抱了她一会儿，然后送她回酒店。
——
程程上午工作写稿，中午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无所事事。
怕影响N，她也尽量不给他发信息。
午后突然下起雨来，程程一个人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雨打棕榈。
外面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
这个场景使她想起了塔可夫斯基电影里的句子，不自觉地轻声念了出来：“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有种惆怅不期然地从心底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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