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看起来和煦,其实刮过来的全是带着一点潮湿的闷热气。像是梅雨季节时,暴风雨来临的前戏。
连将军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怕热。可是不能不顾及作为一个将军的体面,只得把甲胄的内里偷偷换成了薄一点的绵衫,再将钢甲披在身上。他建议改良钢甲的材质,免得将将士们热坏了。向段秋平请示时,段秋平总是回绝,理由是,人应该适应自然时令的变化。
连将军若再辩解,段秋平就不太耐烦:“春捂秋冻,汉子们没你那么怕热。”
其实这顿斥责挨得不明不白,连将军受了气,十分不快。他又藏不住心事,因此段秋平将京城总令牌交给他,令他出城办事的时候,他那点不满很快被段秋平看了出来。
段秋平挑了挑眉:“连将军若是不愿意为我效劳,大可以直说,免得我还总是热脸贴冷屁股地凑上去。反正我京城也不缺人。”
尽管努力保持着和颜悦色的形象,到底是武夫玩不了勾心斗角那一套,段秋平只一瞥就收回了手:“既然这样,连将军还是请回吧,此事我另请高明。”
连将军听了这话,心里一急,几乎是扑上去夺过那令牌:“哪里含敢有半点不满,殿下吩咐的一点事,末将定当尽心竭力,九死不悔。”
段秋平没接这话,只摆摆手:“行了,抓紧时间走吧。”
看着连将军走远的背影,段秋平无奈地一笑:“这莽夫……”
要连将军出去办的事儿无非是些琐碎杂事,本来吩咐个暗卫即可,可宋音之那回说的话让他欲罢不能。还是疑心作祟,他将总令牌给连将军,就是将权力交到他手上,一方面是为试探;另一方面为了打消自己的怀疑,好让宋音之说的话不要总是堵在自己心里难受。
此事简单,也远远不需要那么大的权力。连将军纯粹是拿着令牌去宫外头溜了一圈。回宫的时候还嘟嘟囔囔地疑惑,殿下也要大材小用了些。他的野心藏不住,总觉得自己应该在更高的职位。特别是听了宋音之一席话之后,他又多了点孤芳自赏的感觉。
这回,段秋平小题大做地让他出去干了那么简单的事,连将军有些愤怒。觉得自己被人看扁了。可他再莽撞再蠢笨也知道这些小心思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分分钟是掉脑袋的活计。
宋音之两句话,已经让这对君臣离心。
正是拿着令牌闷闷不乐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个宋音之。连将军疑心自己眼睛不大好,人怎么是从树后面突然钻出来的,难道他就没能看见人远远地走过来吗?
宋音之没有给他多一点时间思考,嫣然含笑:“连将军!”
连将军顶喜欢宋音之这个人,认为她是难得一见的知己。心里哀叹若她是个男子,一定要好好搂搂抱抱一番。因此这回连将军表现得格外热情,还往前跑了几步去迎着宋音之:“姑娘。”
宋音之歪头:“连将军这是出了宫,去哪里找乐子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无事哪敢出宫,是去办殿下吩咐的事情了呢。”
宋音之装作十分感兴趣:“哎呀连将军,殿下还真是看重你呢,一定是办了很重要的事情,非将军不可吧。”
这话正中连将军内心,让他本就颇有抱怨的想法一下见了光:“哪里,就是一件很小的事,谁也干得。”他说话的脸色不太好看,心里对段秋平更有意见了。
宋音之看在眼里,眯眯着眼笑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说:“连将军腰间是总令牌吗,可否给我看看?”
他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姑娘不设防,还真以为是好奇心作祟,一点没有防备地卸下令牌给了宋音之。
谁知道宋音之一拿到就开始耍赖:“连将军,借我玩几天。”
这可将连将军吓了一跳:“万万不可,事关重大,姑娘跟殿下的关系也尚可,大可去跟殿下借,我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宋音之努努嘴:“你家殿下小气得很,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不想跟他家殿下打交道,可不就是想跟自己打交道吗,此话一出,连将军喜笑颜开。
他为难地挠挠脑袋:“这个……”
“就两天,”宋音之摆个手势,“不会被发现的,将军放心。”
连将军哪里招架得住宋音之,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宋音之也确实是在宫里闷久了,本真半假地骗过来那令牌,当场就出了宫。
宫内宫外果真是不一样。京城繁华,比南方小镇热闹得多,吃食玩物也不少。纵然是宋音之已经将平民百姓的乐趣见多了,京城独有的一番人间烟火气还是粘得她挪不动步子。
其实一座城归谁管这件事,老百姓本来是没有意见的。有意见的是统治者和他们之间,隔着多少亲眷的性命。这本来是血海深仇,可是自从段秋平回来了,将京城治理得有条有理,再大的仇恨也在安宁的生活中被淡化。琐碎小事最是消磨人的志气。人人连自己的生活尚还顾不及,哪里就能多出精力来为一些义啊、理啊、来拼命呢。
街头巷尾,已经彻底退去了战事带来的颓丧,这些可怜人特地将那些腥风血雨的灾难遗忘,也只是讨个生活而已。小老百姓是顶乐观的。
宋音之难免被这气氛感染,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不过她这一层憧憬里,少不了大仇得报的快意。
正是和街头百姓一起喜气洋洋,忽然见旁边小摊的摊主都忙着收摊呢。宋音之急了,时辰尚早,她还没玩够,这些人怎么就走了?
正是郁郁不乐时,看见腿脚稍慢些的小摊主被巡查的若羌军给追上,无奈给了那军官几两银子了事。
宋音之愤懑得不得了,小摊贩卖东西,只有收别人钱的道理,怎么这些军官还找人家强要钱呢。
一时怔愣,忘了躲避。为首的军官抬眼把她一瞧,眼神一动,宋音之就被这些男人们包围在中间。
她本来是不想惹祸上身,这下子祸找到她身上来了,少不得听她训斥:“你们怎么还要拿这些平头百姓的钱,若是被上头知道了,狠狠罚你!”
为首的官兵一笑,十分有恃无恐:“姑娘,这小摊贩能摆摊是要收税的啊,我们不想欺负这些老实人,也没办法不是?”
宋音之将脑袋一点,明白了。军民不能一心,这是若羌治京城的重伤。宋音之咧嘴一笑,对控制段秋平越来越势在必得。
她被官兵们找到,自然没有余地再在宫外闲逛。
谁知道一回宫,才发现宫内早已出了状况。比她预料得早多了,段秋平对连将军的防备程度远在她预想的程度之上。
“怎的让连将军入狱了?”
段秋平并不看她,此时对宋音之也没有多少防备,呷了一口茶,没心没肺地回道:“殿下最近和连将军走得近,这就急了不是?”
宋音之一想才知道他误会了,她凭直觉一想觉得这误会不算很深,属于察觉不对便撒泼打滚来试探她的程度。
宋音之干脆破罐子破摔,皮笑肉不笑道:“是呀,陪我去监狱看看连将军。”
段秋平一愣,压下火气咽下一口冷茶,也学着她的语气咬牙切齿道:“好呀。”
连将军住的监狱不算阴冷,相反阳光普照进来,环境看起来还不错。段秋平不想因为一时醋意真的失去一员大将,他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宋音之一路上摩挲着放在暗处的令牌,一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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