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特或许不该跑进这条巷道。
他心知肚明，蝙蝠侠擅长巷道追逐，擅长在狭窄阴暗的角落潜伏，更擅长用恐惧将猎物逼入绝境。
但塞莱斯特并不畏惧他。
他往巷道深处跑去，或许只是出于某种本能，人类总是下意识地寻求阴暗狭窄地方的庇护，仿佛黑暗能带来安全感。这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风声在耳边呼啸，细雨淅淅沥沥。
前方巷道口晃出几个混混的身影，他们插着兜，看见疾跑而来的塞莱斯特，吹起口哨：“嘿伙计，撞到我们可是要付买路钱的……”
塞莱斯特逼近的瞬间只低声说了一句：“蝙蝠侠在后面。”
混混们瞬间像触电般贴向墙壁，慌忙让出通路，探头探脑地望向身后的黑暗，“蝙蝠侠？在哪儿？”
直到塞莱斯特拐进另一条巷道，他们也没找到那只哥谭蝙蝠的影子。
身后的追逐声似乎消失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加快，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让他感到一丝失控的不安。
他逐渐放慢脚步，停在了三条巷道交汇处的路灯下。灯光将他影子拉长，飞虫绕着灯泡嗡嗡作响，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雨的味道。
塞莱斯特站在光下，前方两条路与身后的来路，都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死寂。
什么也没发生，正意味着有什么仍蛰伏在暗处。
不知何时出现，不知从何而来——未知，才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塞莱斯特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
嗤——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身后黑暗射来，他偏头躲过，蝙蝠镖深深嵌入前方的墙壁，尾端在空中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轻鸣。
紧接着，左前方寒光一闪。
第二枚蝙蝠镖。
塞莱斯特后退避开。
右后方有动静，第三枚蝙蝠镖破风而来。
真慷慨。
塞莱斯特在闪避的间隙里想，还没等他停下动作，第四枚蝙蝠镖已经映入眼帘。
突然——
“嘿，需要帮忙吗？”
一道欢快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正专注于闪避蝙蝠镖的塞莱斯特听到这声音，果断向前扑去，在避开蝙蝠镖的同时迅速回身，就见隔壁布鲁德海文的义警，那位身穿黑蓝色紧身衣的夜翼如一只大鸟般轻巧落地，双棍已然在手，猛得朝他扑来。
“我得说今晚实在不是打架的好时机，我刚准备回我的城市……”夜翼朝塞莱斯特笑了笑，棍风凌厉，“不过巧了，如果我回去就见不到像你这样的狙.击手了，你叫什么名字？……哦拜托，B，你非得现在跟我争论这个？”
后半句显然是对通讯器说的。
这位开朗的义警一边进攻，一边喋喋不休：“说真的，让我摘下你的面具看看你是谁，咱们都能早点下班……你喜欢汉堡还是披萨？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吃一顿，不带蝙蝠的那种。”
塞莱斯特沉默格挡，他没有带变声器，以至于想说些什么都不行。而且他也不擅长近战，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文职会狙.击会闪避武器已经很不错了，而夜翼絮絮叨叨的话也让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片刻，而后……显而易见，他不是夜翼的对手，手臂很快被棍风扫中，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夜翼趁机抓住他的手臂，猛地将他甩向身后的阴影——
在空中旋转的视野里，塞莱斯特的思绪定格。
那片阴影中，一道漆黑的身影正缓缓走出，下巴绷紧，面色沉郁，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是蝙蝠侠。
塞莱斯特沉默了一瞬。
在下坠的半空中，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带出一道刺目的金色弧光。
“不！等等——”夜翼意识到不对，疾冲而来。
蝙蝠侠的钩爪更快，破空射至——
但都迟了。
塞莱斯特坠入骤然展开的金色光圈，就像沉入水面，瞬间消失。
钩爪擦过空荡荡的空气，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夜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
“太好了，蝙蝠，”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认命式的调侃，“一个会魔法的狙.击手。”
他弯腰捡起棍子，继续说道：“看来我得找丧钟打听打听了，问问他认不认识这号人物。”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走到金光消失的地方蹲下，手套擦过潮湿的地面，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站起身，望向哥谭沉沉的夜空。
又一个未知的变量，进入了这座城市。
“不必了，”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我知道他是谁了。”
＊
塞莱斯特从贴近地面的金色光圈里掉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现实很清楚了，他确实不擅长这种瞬移魔法。
他站起身，拍打着衣服，试图抖落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从衣缝里翻出两粒追踪器和一枚窃听器。
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他不敢再穿这身衣服回出租屋，于是转向附近的一家服装店，留下钱，换上一身新的，这才打着哈欠慢吞吞往家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街的监控摄像头早就被不知哪来的飙车族全弄坏了。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今天实在太累了。
塞莱斯特简单洗漱了一下，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困意就漫了上来，眼皮沉得睁不开。他直接扑倒在床上，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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