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燕北市公安医院的精神科住院部
治疗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城市噪音,以及空调系统送风的微弱声响。
东方玄宴静静地观察着蜷缩在催眠椅上的柳钊,她不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包容而专注地凝视着他。
柳钊也保持着沉默,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某处虚无的点,连呼吸都轻浅得几乎难以察觉。
时间在静默中一分一秒地流淌。
东方玄宴用极其平稳、带着安抚力量的语调,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柳钊,”
她的声音很轻。
“你看,我们两个人……现在终于都安全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触碰到了柳钊内心最深处那扇紧闭的门。
他那双原本如同蒙尘玻璃珠般无神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开始无声地流泪,这静默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东方玄宴没有阻止,也没有立刻安慰,只是任由他宣泄这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温和声音说:
“柳钊,不怕。我知道,你现在说不出话,没关系,咱们就不说。你现在觉得困,觉得乏,那就睡,好好地睡。好不好?”
说着,她搬过一把椅子,紧靠着催眠椅坐下,拉近了彼此物理和心理上的距离。
“柳钊,想睡就睡,我就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她重申着自己的陪伴,给予他最基本的安全感。
“今天,我们不做那些复杂的治疗。不画画,不催眠,也不做任何引导。今天,就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让你感觉你是安全的,是被保护的。”
东方玄宴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然地、轻轻拉起了柳钊那只冰凉而无力地垂在身侧的手。
起初,柳钊的手指没有任何回应,僵硬得像冰块。
东方玄宴并没有松开,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掌心,持续地包裹着他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温度。
她开始用低缓的语调,追溯那段对他们二人都刻骨铭心的记忆。
“柳钊,你还记得吗?那天……我拉着你的手,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你带出那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你挣脱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然后,我去追你,却遭到了别人的暗算。”
她省略了那些血腥和痛苦的细节。
“后来,我凭着意志力,侥幸逃了出来。而你……我知道,你也一定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在那个地方,活了下来。”
当她说到“活了下来”这几个字时,她清晰地感觉到,柳钊那只被她握着的手,掌心开始渗出冰凉的冷汗。
紧接着,那原本僵硬的手指开始微微蜷缩,用上了一丝力气,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那力道起初很微弱,随即变得越来越紧。
这个变化让东方玄宴心头一紧,也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某些可怕预见。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继续用语言为他构建支撑的力量:
“柳钊,你要相信,没有人会放弃你。警察叔叔不会,我也不会。为了找到你,我们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想尽了一切办法。那些特警叔叔们,他们是荷枪实弹地去解救你的!在他们心里,你的自由,你的安全,比他们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你现在安全了,真的安全了……”
这番话,像是一股暖流,又像是一把重锤,击碎了柳钊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外壳。
他不再仅仅是无声地流泪,整个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
他猛地欠起身,不再是仅仅握着东方玄宴的手,而是用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终于哭出了声音,那是一种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与嚎哭。
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承受的所有恐惧、绝望、委屈和痛苦,都通过这倾泻而出的泪水彻底冲刷干净。
东方玄宴没有挣脱,也没有说任何阻止的话。
她只是顺势扶住他颤抖的肩膀,任由他将头埋在自己身前,默默地承受着他所有的情绪风暴。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和一个可以全然信赖的陪伴者,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钊那山崩海啸般的哭泣才渐渐转变为断断续续的抽噎,最终归于平息。
他像是被这场痛哭彻底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靠在催眠椅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东方玄宴没有让他回冰冷的病房。她细心地为他盖上了柔软的毛毯,调整好室内的灯光,让环境保持在最适宜睡眠的昏暗和宁静状态。
“睡吧,柳钊,我就在这里。”
她轻声说,依旧握着他的手。
或许是情绪得到了彻底的宣泄,或许是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柳钊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紧紧抓着东方玄宴的手,也随着他进入深沉的睡眠而一点点松弛下来,直到最后完全放开。
东方玄宴又静静地守了他一会儿,确认他已经踏实地睡熟,这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治疗室。
门外,段刚一直焦急地等候着。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问:
“怎么样?他开口了吗?”
东方玄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脸色凝重:
“你们给他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了吗?”
“做了!”
段刚立刻回答。
“基础的体格检查、生命体征都测了,除了有些虚弱和营养不良,没什么明显的大问题。怎么了?”
他看着东方玄宴异常严肃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非常疑惑地注视着她。
东方玄宴叫来值班护士长,交代她要去陪护柳钊。
安排好一切,东方玄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说出的话需要巨大的勇气。
“你来!”
她简短地说了一句,便带着段刚,走进了旁边公安医院精神科主任张媛媛的办公室。
因为是周六,主任休息,这里空无一人,正适合进行一些机密的谈话。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东方玄宴转过身,面对着段刚,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段队,柳钊最初在咖啡厅遇上我,他说,他去那里,是因为思念被他父亲杀害的那个大哥哥了。我问他怎么会知道那里,他说,那是‘大哥哥’曾经带他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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