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
林朝芳恍然睁开眼。
窗外树影婆娑,她坐直身子,侧头看天光,空气微凉带着些许湿意。
她下床喝了口水,平定心神后,低头去看右肩的伤。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摸着有点痒,大夫说比想象的好得快,只不过还是会留疤。
她起身,外头却传来一串轻快的笑声。
林朝芳想要开门的动作一顿,调了个方向,她悄悄打开窗子,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眯着眼睛往外瞧。
对门家的王姑娘是村里十里八街出了名的豆腐西施,前几日她娘被妖怪摄了心神,一连几日昏迷不醒。
人心惶惶,谢道安不出一日就将妖魔斩于剑下,赢得了四里八乡的赞誉美名。
稻花村里住了位孤俊峭拔的小道长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姑娘好奇地堵在院门,希望一睹院内少年卓越风姿——
好吧,这当然这些是她臆想出来的。
谢道安不常在家,而她每次待在院中养伤从未出去过,只能偶尔看见门外不时有几位探头探脑的姑娘四处张望。
眼神或有艳羡和羞赧。
少女不过二八年华,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梳着侧麻花辫,辫子上簪了几朵漂亮的白色小花。
期间不知道聊到什么,少女红着脸,掩面笑得灿烂。
林朝芳立在窗前,合上窗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坐在床上抠着手心,等了好半晌,门外才没了动静。
她坐在桌案旁,毛笔搁在下巴处,闲着无聊,一笔连贯画出个简笔小人儿,噗嗤一笑。
门外忽地响起敲门声。
林朝芳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看向木门,迅速收拾桌面。
门开了,走进位眉眼疏朗,矜贵出尘的少年郎。
“……你醒了。”
“嗯,刚刚醒。”
林朝芳轻轻呼了口气,背过手,不大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冲他直笑。
她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将袖口里的简笔画揉成一团,丢到角落,不动声色地往前迎去。
今日姑娘穿了身白裙,像是冬日的雪堆,白得有些晃眼。
只不过乌蒙蒙的墨渍氤氲了她的袖口,像是雪堆里落了几粒乌葡萄。
谢淮安默默移开视线。
他撩袍踏入,将清粥和几碟小菜放在桌上……没有包子。
记得谢道安有一次给她买了包子,虽然她忍着恶心吃了下去,但还是通通吐了出来。这一幕正巧被他撞了个正着。
自从那次后,早膳就没有出现包子了。
“右肩还疼吗?”
思绪被打断,林朝芳抬眼,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她忽然想起,若是伤好就得离开了。
“呃,其实还有点疼。”
林朝芳抿了抿唇,轻轻摸了下肩膀,不敢使劲儿。
其实已经不疼了,但她还是假装疼,不想早点离开这里。
若是离开这儿,她就必须要完成任务了,她不想到鹤月派,不想要攻略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看来得换几服药了。”
谢道安沉思片刻,站起身,将桌面的空碗端了出去,又出了院门。
*
“姐姐,出来玩——”
“姐姐,出来玩——”
正在树底下乘凉,林朝芳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开门。
自从那日的小插曲后,林朝芳和豆丁这群小朋友处得越来越好,就是孩子里的小霸王,所有人排着长队想和她玩。
“王哥果园的果子都熟透了,咱们去摘果子吧!”
门外,豆丁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
她怔了一下,才想起昨日同这小豆丁约定好了,不免回头看向习剑的少年,慢腾腾地移到他身边。
“我可以去吗?”
其实也不是非要经过小道长的同意,只是她是第一次出门,总觉得应该告知对方。
处在同一屋檐下,潜移默化,林朝芳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是能安心依靠的家人,作为家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道安正在练剑,额上比平常坠了细密的汗珠,乌黑的发丝也紧紧地黏在脸颊旁。
“嗯,去吧。”
少年道长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唯有胸膛微起伏,带着几分浅喘。素色衣衫已被薄汗浸得半透,长风掠过之际,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自带一股出尘的仙风道骨。
得到他的应允,林朝芳拽起裙摆,转身冲后头等她的小豆丁跑去。
“小心肩膀!”
林朝芳乖巧地放慢脚步,扭头比了个手势,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是在结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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