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漫过山坳,清清爽爽地裹住了整片后山。
坡上连片的桂树长得繁茂,墨绿枝叶间缀满了米粒般的金桂,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抖落,像场轻飘飘的金雪。
林朝芳提着竹篮半蹲在地上,拾起花瓣,忽然有片阴影轻轻覆在她肩头。下一秒,熟悉的雪松冷香混着桂甜漫进鼻尖,清冽又温软。
“林姑娘。”
少年肩宽背挺,腰肢却劲细如竹,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用莲花玉冠高束,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隽。
耳尖缀着的三道金色菱形耳坠,随他动作轻轻晃动,在桂香里漾开细碎的光,明艳得晃人眼。
先前沾了泥污的道袍已换下,此刻穿的是平日练剑的劲装,墨色衣料腰间一束,更显肩背宽阔、腰身劲窄,身形挺拔颀长。
他那黑色长靴裹着笔直的小腿,连带着站姿都添了几分利落,腰间那柄光华流转的霜华,如今已缩成小巧一支,像枚精致的佩饰,静静别在腰侧。
“我们明日启程,可好?”
话音落时,恰好一阵风过,满树金桂簌簌飘下,落了林朝芳满身,连发间都沾了细碎的甜香。
少年那束乌黑浓亮的马尾高高束着,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挺直修长,此刻却随着他微紧的肩头轻轻晃了晃,竟透出几分难得的局促。
林朝芳望着他那张绮丽明艳的瓷白面庞,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竹篮边缘,沉默片刻,终是轻轻颔首:“……好。”
话音刚落,不远处弯腰捡桂花的王芝芝忽然停下动作,声音里带着点疑惑:“豆丁呢?方才还在这儿的……”
“就在那边草丛里啊——哎?”
王松柏挠了挠后脑勺,目光扫过四周,忽然朝着林朝芳二人的方向扬声喊,“道长,朝芳!你们瞧见豆丁没?”
林朝芳立刻抬眼四顾,方才还瞥见豆丁在不远处追蝴蝶,此刻却没了踪影,眉心不由得轻轻蹙起,正要迈步去寻,手腕却忽然被人攥住。
身旁的少年道长指尖已触到腰侧的霜华,眉峰紧拧,声音沉了几分:“不对,有妖气。”
“妖气?”
林朝芳心头猛地一沉,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手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颤。
养伤的这几个月,“妖怪”二字不过是村民口中偶尔提及的模糊字眼,听过便散了,从没想过会真切撞上。
右肩旧伤忽然抽痛起来,像有针在骨缝里扎,连吸入的空气都似被抽走了暖意,沉得让肺腑运转得愈发艰涩。
谢道安见她脸色惨白如纸,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当即攥紧她的手腕,语气不容置疑:“我先送你们回去,豆丁的事,我去寻。”
……
林朝芳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回屋的。王芝芝攥着她的手在旁轻声安抚,可她心底仍是空落落的,像被风掏走了一块,慌得厉害。
豆丁才那么小,眉眼弯弯的,连捉只蝴蝶都要追着跑半座山,可妖怪……是村民口中能一口吞掉孩童的凶物啊!
她望着谢道安快步消失在桂树后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
他走时神色依旧平静,可她偏偏瞧得真切——他垂眸时紧蹙的眉峰,握剑时微微泛白的指节,都藏着几分难掩的棘手。
“谢仙长那么厉害,肯定能平平安安把豆丁带回来的!”
王芝芝攥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笃定。
林朝芳喉间发紧,心里何尝不想信他?可过往的经历像根刺扎着——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能真正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咦,朝芳你看!”
王芝芝忽然指向窗外,声音发颤,“院子的墙面上……怎么会有火光?”
林朝芳猛地抬眼,望向那面爬满绿萝的院墙,心脏骤然漏跳半拍,脸色瞬间褪成死白。
因她身缠魔血,极易招惹精怪窥探,谢道安早做了防备,在院子四周细细贴满了符纸——
那符纸遇妖即燃,是护着她们的最后一道屏障!
“有妖怪闯进来了!”
她来不及细解释,指尖飞快摸向腕间佛珠,按下内侧的凹槽,对着空气急声喊:“小道长,这里有——”
话音未落,一股带着腐味的墨绿色浓雾突然从门缝、窗隙钻了进来,像墨汁泼进清水,瞬间糊住了她的视线。
鼻腔里灌满了腥甜的气息,四肢也开始变得沉重麻木。
身旁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是王芝芝软软倒在桌案上的声音。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林朝芳拼尽最后力气抬起手臂,死死攥住王芝芝冰凉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仿佛只要攥紧这只手,就能抓住最后一点浮木般的安全感。
*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过片刻,浓黑的乌云便从天边翻涌而来,转眼就压得极低。
狂风卷着湿冷的水汽呼啸而过,桂树枝叶被吹得剧烈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地上的野草更是被压得弯下了腰,连满地桂瓣都被卷得漫天飞舞。
方才还追着蝴蝶跑的孩童,此刻正被那虎妖叼在口中,小身子沾满血污,一动不动,唯有悬在半空的细弱手腕上,一道淡青色的脉络还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勉强吊着口气。
谢道安目光凝在那道脉络上,并未作答,只攥紧了腰间霜华,声线冷得像淬了冰:“你费尽心机引我来此,究竟想要什么?”
凭这虎妖的蛮力,咬死个孩童不过瞬息之事,可它偏留着豆丁一口气,故意引他现身——这般多此一举,绝非只为伤人。
“呵,”
虎妖喉间滚出低笑,獠牙上还滴着血珠,“调虎离山之计,小道长总该听过吧?”
“调虎离山”四字入耳,谢道安脸色骤然煞白,眉峰拧成死结,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腰间符纸骤然自行燃起,指尖的灼烫感瞬间刺透皮肉。
谢道安素来冷静的神色猛地一裂,眼底翻涌起惊涛,对着虎妖厉声喝道:“不准碰她!”
虎妖见他失态,反倒咧嘴笑了,既已达成目的便不再拖延,猛地将口中孩童朝旁甩去。
谢道安早盯着它动作,几乎在孩童被抛飞的瞬间,腰侧霜华便脱鞘而出,剑风锐得划破空气,只听“咻”的一声轻响,剑身已稳稳托住那气息微弱的小小身躯,将人送到他面前。
他指尖飞快点向孩子眉心,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指腹注入,堪堪将那缕即将断绝的气息吊了回来。
“道长倒是心善,对个小娃娃都这般上心。”
虎妖扯着粗哑的嗓子冷笑,浑浊的橙瞳里闪过一丝狠厉的怨怼,猛地向前踏了一步,震得地面草叶乱颤:“可你为何不肯留我妻子一命?!”
谢道安握着剑柄的手未松分毫,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她害了三条人命,杀人偿命,本就是天道常理。”
“好!好一个杀人偿命!”
虎妖气得失了理智,浑身皮毛根根倒竖,额头青筋暴起如虬龙,原本浑浊的橙瞳瞬间布满血丝。
它猛地仰头嘶吼,身形在狂风中扭曲变换,最终化出人形,双目圆睁如铜铃,眼底似有火焰在烧,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狰狞得骇人。
“轰隆——”
惊雷炸响,银蛇般的闪电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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