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溪收到见面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像死刑犯即将奔赴刑场。
[好友]烟雨遥:你在哪里,我买机票。
八个字敲下,景溪低头,看着宛若帕金森状态的手,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时忱打去了语音通话。
时忱正在给游戏里的景溪发地址定位,短暂的两秒没有声音。
景溪心不在焉地喊了两声。
对面没有回复。
景溪:“……?”
“哥哥?”
怎么还没声?
手机坏了?景溪看一眼,不能吧,刚买没到半年,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都来欺负她?
“舅舅?”
“小舅舅?”
“老公?”
两秒内,连换三个称呼,对面依然无声。
时忱正在看决赛圈两个位置的评价,一个是商场附近新开的咖啡厅,景溪前段时间一直说要和他去尝尝。
另一个是他们高中附近的篮球场——
时忱上学时,经常去那,景溪偶尔也会跟来。
她在这,会不会更有安全感?
周围都是她熟悉的人事物。
三声称呼中,键盘被轻轻压动,下一秒,手机里传来一声疑惑的发问:“老公公?”
时忱:“…………”
他如果不说话,还会听见什么惊天动地的称呼?
比如“老爷爷?”
他不知道说什么,顿一下,干脆将过错都归到己方:“刚刚在停车场,信号不好,现在可以听见了,怎么了?”
声音低沉清冽,尤为有耐心,仿佛所有的事,在他面前,都不足以构成威胁。
原本在洋流里起伏不定的心,骤然登上渡人的舟。
景溪轻轻叹了口气,“老公公,我好像找错人了。”
时忱:“……嗯。”
你是找错人了,但你也喊错人了。
你可以叫我哥哥,叫我小舅舅,叫我男朋友,乃至你想象的一切称呼,但唯独不能喊我老公公。
这个词,有些不详。
让他想起被景溪在游戏里诅咒的日日夜夜。
他其实挺行的,如果明天过后,景溪不会再像个刺猬般,遇惊直接将自己缩成一团,逃避似的躲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再出来时装作风轻云淡,却怎么也不肯再见那个“天敌”。
景溪:“?”
时忱怎么一点也不诧异,她抽了抽鼻子,蔫蔫开口:“你刷到视频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早该想到的,她都能知道,时忱怎么能没听说。
一梦的开发权现在还在他手中,这么大的舆论事件,肯定有人盯着。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段时间犯的错。”
景溪心死如灰,呆呆坐在电脑前,视线不经意扫过屏幕,聊天框不知何时更新,叙雪如流的名字后多了个红色的“1”。
绝杀地点终于发来,景溪颤颤巍巍地点开。
看见瞬间,良久未动。
这个篮球场,这——
景溪迟疑开口:“他约我在篮球场见面?”
时忱询问状,轻轻一顿:“嗯?”
会感到安心吗?
你最熟悉的地方,每次上学放学都会路过之处。
景溪深呼吸一口气:“他果然是要找人打我。”
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地都要提逾寒几句,对方要是敏感些,说不准真的会猜到,而且她没看错的话,刚刚论坛里有帖子发出,长歌当笑来醉酒狂歌服务器买的第一个号就是逾寒卖掉的。
她骗了他们这么久,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中,他约在篮球场也情有可原。
时忱:“…………”
无数个问号在头顶呼啸闪过,最终化为一个句号。
时忱:“。”
景溪丧丧道:“打我一顿,能让他们消气,我也认了。”
谁让她做错事了。
时忱:“别这么想。”
明天,你到了地方,可能不是想着让叙雪如流消气,而是叙雪如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哈哈。”景溪敷衍回应,“我知道你在安慰你,但你不懂。”
不懂她内心的煎熬,不懂她内心的忐忑和愧疚。
-
临睡前。
顾夏紧急找她。
【顾夏】:0.0
【景溪】:o.o
【顾夏】:o.0?
【景溪】:0.o?
两人心知肚明地对了会儿暗号,终于顾夏举白旗投降。
【顾夏】:你看见视频了吗[/发呆]
【景溪】:当初有人以蝶泳下水道向我保证,叙雪如流就是逾寒的大号。
【顾夏】:……
【景溪】:他明天约我在篮球场见面,他可能要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顾夏】:那不能。
【景溪】:啊?
【顾夏】:他约的是篮球场,不是足球场,最多给你脑袋拧下来,当球拍,完成一个三分大灌篮。
【景溪】:我给你唱首歌吧。
【景溪】: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顾夏】:[/流泪](痛哭流涕版)
-
第二天早,景溪在衣帽间翻了半天,穿好后,给时忱和顾夏分别发去一张照片。
【景溪】:好看吗?
【景溪】:但它真的很舒服,还方便我逃跑。
顾夏惨淡一笑,她做好跟景溪一同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了。
她找的景溪,怎么能让景溪替自己承担后果,等下她就冒名顶替,告诉叙雪如流,她就是烟雨遥。
要磕头道歉也是她来,景溪道歉,算什么事。
顾夏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临出门前,又心虚地在宽松阔腿裤里套了个护膝。
……可别真的让她跪。
-
篮球场。
顾夏早早来到,比原定时间还早二十分钟。
她一定要在景溪到来前,找到叙雪如流,把所有事说明白。
也不知道叙雪如流到没到。
最好能在景溪到来前,找到他。
念头闪动,视线掠过一个穿衬衫的男人。
西裤裁剪得体、布料优良,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出对方轮廓的结识窄韧,肩背挺直,男人正拿着手机,指骨分明,手指修长。
似乎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男人微微偏身,视线扫来,落在她身上,停顿两息。
顾夏很快走过去:“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左右张望下,她自然地问:“你看见叙雪如流了吗?”
时忱:“……”
看见了。
顾夏:“他不能迟到吧,也不知道会从哪个口进来。”
时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夏喃喃,搓了搓脸:“他会不会打我?”
怎么约在这个鬼地方,感觉周围都是他的同伙。
时忱:“。”
你该问的,是叙雪如流会不会被你们打。
手机声动。
【孟策】:我到了。
孟策今日也在,怕有突发事件,用作万一之选,他本来以为用不到。
拎起手机一角,放在掌心。
【时忱】:[定位]
【孟策】:好的,我和高总监马上过去。
【时忱】:?
【孟策】:[/虚弱一笑]
他说自己被胁迫了,会有人信吗?
高啸然昨天晚上十一点敲开了他的房门,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他被金钱绑架了,所以车上多了个不速之客。
他不想的。
但敌人给的条件太优渥了。
孟策心想,对不起了,时总。
是你自己发消息的:你能找到地方,你就来。
时忱:“…………”
两人向这边走来,身侧的顾夏眼尖,很快瞄到。
这个长相,这个穿着,这个二世祖的派头,再加上身边一个看起来就透露出浓浓的海归精英味道的助理——
应该就是叙雪如流没跑了。
顾夏拎着包,深呼吸两下,做足心理准备,小跑过去,甚至只来得及和时忱说一句:“我看见叙雪如流了,你不用管我,等下带景溪走就行。”
时忱沉默了。
事态的发展,好像,有点出乎意料。
他低头,给景溪发去一条消息。
【叙雪】:我在篮球场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
景溪站在咖啡厅门前,感觉自己进的不是咖啡厅,而是修罗地狱。
十殿阎罗都坐在里面,正叽叽喳喳地商讨,等下要将她打入哪个地狱。
正是工作日,人极少。
推门而进,深烘咖啡豆的香气混杂着冷气,直接撞入景溪怀中,景溪没觉得凉,紧张让身体的温度不断攀升,她下意识向角落看去。
那里坐着唯一的客人。
景溪抬头看去,人被紧张和尴尬填满,手脚都不听使唤,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脑子里闪过打好的腹稿,都将脱口而出,见到来人的瞬间,活生生压了回去。
景溪脑袋空白两秒:“……你怎么在这?”
她本来不想让时忱来的。
一人做错的事,应该一人承担。
但时忱偷偷登她账号,看见了叙雪如流发来的定位,她阻拦了一晚上,还是没能挡住他要来的心。
可她好像没有告诉时忱,她和叙雪如流换了见面的地方。
男人与她对视,嗓音低沉:“来找女朋友。”
景溪:“…………”
紧张如潮水退散。
都什么时候了!
“我不走。”时忱低声说:“我走了,烟雨遥就找不到叙雪如流了。”
景溪愣了下。
他在说什么?
她怎么找不到叙雪如流了?
脑子里闪过无数因情生恨的犯罪违法事件,下一秒,时忱开口:“我其实从来不相信虚拟世界会有爱情,不管有多少人加我,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没有生过想和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她发来的照片。”
景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大脑迟钝地转着。
为什么说这些。
为什么说的内容,和她与叙雪如流间发生的事如此想象?
心在胸腔扑通扑通狂跳,脑子里飘过千言万语。
她很想问,很想开口。
对面并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才知道,我和你在游戏里早就认识了。”
镇定彻底被打碎。
思绪大乱,景溪目光呆住。
救命救命救命!
一排“救命”在脑子里飞动。
远处,顾夏和高啸然以及孟策六目相对,虽然每个人知道的信息都不完整,但说了两句后,他们仿佛明白了什么。
顾夏:“。”
高啸然:“。”
孟策:“。”
-
景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人在家中,脑袋一会儿乱如一锅粥,一会儿又空洞不堪。
时忱怎么会是叙雪如流。
她不敢回想自己在时忱面前的状态,她知道,那是肉眼可见的尴尬无措,进退不得,最终逃似得离开。
景溪倒在床上,盯着棚顶。
脑子里闪过自己顶着烟雨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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