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猫，练得怎么样啦？”离开正殿，沈慕晃晃悠悠走到了符韵的院子。
符韵现在不仅信任沈慕，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些依赖。看到人，当即原地乖乖站好，甚至还把自己的尾巴送到了沈慕手里:“姐姐。”
符韵如今并不是风衍宗弟子，叫清和他们几个师兄是尊重，在沈慕这却是不合理的，所以沈慕干脆让符韵叫她姐姐。
沈慕也是某晚给符韵送吃的的时候无意间知道她的真身是一只灵猫的，自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符韵只觉得是沈慕喜欢她才不叫她的名字，根本不知道沈慕压根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
沈慕捏了捏符韵的耳朵:“手感好好啊。”
“那如果姐姐喜欢我，可不可以把我留在身边？”符韵拉着沈慕坐下，自己把头放在了她的腿上。
符韵性格活泼，按她的话来说，都是千渊纵容出来的。但是沈慕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发现她其实是个情感很细腻的人，甚至有些时候，心里好像会有一种恐惧。
“不可以哦。”沈慕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好像说出口的并不是伤人的，拒绝的话，“你如果没能成功加入风衍宗，想以什么方式留在我身边呢？宠物吗？”
“我愿意的！”符韵的声音有点迫切，生怕下一秒就被再次拒绝，“我本来就是妖帝养着玩的宠物……”
符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低下了头。沈慕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也不可以的。”沈慕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你自己，我怎么能这么折辱你呢，再说了，你来风衍宗的目的不是想修仙吗？我相信你可以的。”
那天之后，符韵练得更拼命了。沈慕看出她的决心，也没劝。
“符韵拼命，你怎么也开始不吃饭了？”即墨则知道沈慕这几天挺关注符韵的，本来没打算管，但是一听说这人连饭都不吃了，就坐不住了。特意亲自打了饭送到房间。
“符韵？”沈慕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小灵猫啊。”
沈慕看着即墨则放下食盒，明明拿出来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但她还是有点兴致缺缺:“师兄，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小灵猫没能成功留下，她会不会很难过？到时候，回不了妖界，她还能去哪？”
即墨则做在沈慕身边:“关心则乱的道理我懂，但我记得，你不是很信任她的吗？”
透过即墨则的眼神，沈慕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她把头靠在即墨则的肩膀上:“我是信任她，可她，终究是妖。风衍宗立宗数百年，从未有过这个先例。”
“风衍宗之所以以伏妖塔考验结果为最终资格认证，就是因为，伏妖塔绝不会认错任何人的内心。”即墨则不着痕迹地借着直起身子的动作躲开了沈慕的触碰，“就算符韵真的失败，也不会有危险的。”
即墨则安抚了半天，终于说动了沈慕。
“唔，膳堂师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沈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即墨则给沈慕倒了杯水，递过去:“有个小馋猫当师妹就是好，不管怎样，好歹吃起来没心没肺。”
沈慕反对地瞪了即墨则一眼，毫无杀伤力。
沈慕特别喜欢糖醋鱼，又觉得即墨则大老远帮她打了饭，她自己吃不太好，兴致勃勃地夹起来就要喂给即墨则:“师兄，这个鱼好好吃，你也尝一下。”
即墨则下意识躲开。
许是意识到了不对，即墨则顿了一下，房间陷入了沉默。
其实说沈慕大条，也不尽然。她有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细腻，只是少有人值得她去仔细探究。
即墨则显然，是那个少有人。
沈慕一直没点破，但是她也能感觉到，自烟机阁归来，即墨则其实有意无意在避着她。
二人亲近，人尽皆知。沈慕重伤无法起身，即墨则寸步不离耐心守护，但正因如此，些许的差别才更能让人察觉到。
旁人看不出，也没机会了解，可沈慕同即墨则青梅竹马十多年，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沈慕愣了一会，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可是气氛诡异得还是很尴尬。
沈慕放下了筷子，本来想缓和一点，但是她性格使然，还是没能想好措辞，只能开门见山:“师兄，你是在，躲着我吗？”
即墨则心道不好，急忙想要解释，却在对上沈慕双眸的瞬间哑口无言。
那是即墨则不曾见过的，难以形容的，平静。好像在说，等他的解释，又好像在说，不解释也无妨。
“我……”
我什么呢？即墨则想。
即墨则是将清和的话听进去了的。
沈慕不谙世事，不懂情爱，依赖他，信任他。如果他将这份连他自己都还不敢确定的情意诉诸于口，对方或许会在根本不理解这是什么感情的情况下，直接答应了。
可那对沈慕来说，不仅不公平，更不负责任。她才十六岁，还没见过这个世间的美好，她未来总会离开风衍宗，去认识更多的人，到那时，才是她选择的时候。
“抱歉。”即墨则最终，选择了沉默。
“没什么对不起的。”刚才的疏远，仿佛只是即墨则的幻觉。沈慕依然笑着，可他能看出来，那不达眼底的笑并非真心。
“师兄不想说，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沈慕没有了胃口，“辛苦师兄还一直想着我，让师兄担心了。”
直到深夜，即墨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高悬的明月，他还是无法相信，原来那双在自己面前时刻充满了笑意的眼睛，失望起来，那么让人心疼。
“我还要去看看符韵，便不远送了，师兄慢走。”
“师兄，怎么办，今天就是第二轮比试出结果的日子了。”
明明是符韵的考核，看台上的沈慕却看起来比要上场的人还要紧张，她甚至好几天都没敢去见符韵。
即墨则的心思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他一向事务繁忙，本来对新弟子的事就不太关心，不过是沈慕好奇，他才陪着到处跑。
看着沈慕目不转睛地盯着符韵，即墨则几次欲言又止。那天之后，沈慕看似没有疏远他，态度和从前差不多，可他就是知道，沈慕生气了。
感受过沈慕亲近自己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差别。
不出意外，紫琅和泠辞都成功收服了锁妖塔。
沈慕和即墨则站在连昭身边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劲的力量。
泠辞以血为连接，与伏妖塔心意相通，血珠在符文间游走，点亮了每一道纹路，光芒映射在泠辞身上，将他笼罩其中。塔灵隐隐浮现，与之融为一体。
沈慕不曾亲眼见证过这个场面，一时有些发愣，自然也没注意到连昭与宣恪眼神之间的暗流涌动。
紫琅的动静比泠辞小得多，但也得到了伏妖塔的认可。
成功的人不多，虽然后来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但也没法和泠辞与紫琅相提并论，符韵是最后一个。
符韵放出伏妖塔，与其他失败的人一样，都是黯淡无光，眼看着没人对她抱有希望，沈慕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站在场上，万众瞩目，符韵只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但是自从即墨则将伏妖塔还给她，这座塔再也没有亮过。
符韵抬头往沈慕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出对方的担心，她打定了主意，要拼着试一试。
闭上了眼睛，符韵运转灵力。
这次，不只是看台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
无他，妖气太浓。
符韵毫不掩饰自己的妖气，片刻后，几乎维持不住人形。
沈慕往前走了两步，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符韵不禁微微发颤，猫瞳在中泛起幽绿光芒，而后咬破舌尖，指尖凝出一道血咒。
内丹在丹田剧烈震颤，滚烫的妖力顺着经脉灼烧，血珠没入虚空，塔身的震颤骤然加剧，一枚小小的，朱砂色的珠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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