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死了。”
这看似判决的语气，其实是提醒。
燕野按着伤口单膝跪下，以唐刀拄地，低垂着头，缎子一样的墨色马尾吹落在肩旁，属于新郎的红色发带夹杂在发丝里。
下一秒，薛青的幻影出现在江妧身边，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江妧笑道：“泄愤，看他和你妹妹说话笑得那么开心，我觉得不爽。”
薛青：“我以为你付了三分之二的白玉牌，是想救他们。”
江妧；“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找你出来聊聊之前，已经在生气了——你不生气？”
薛青倒是谈不上生气，不过燕野高他妹妹一个头，杵在他妹妹面前，一副大男孩手足无措地垂眸看着他妹妹笑着，薛青确实觉得有点碍眼。
那是一种为兄为父的本能反应。
长兄如父。
江妧：“算我帮你动手的，不用谢。”
薛青合理八卦起来：“你倾慕他？”
江妧转头看薛青一眼。
薛青：“？”
跪在江妧面前的燕野身体好似有一瞬间的僵硬。
江妧转身，“我其他的队友在哪儿？”
薛青笑得矜贵，疑惑也疑惑得风度翩翩，不过也优雅的阴惨惨的，“其他人也要杀？”
江妧：“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薛青仗着迷雾是自己的主场，又是以幻影出现在江妧的身边，这时候饶有兴致地给江妧当起了引路人。
他实在很好奇，江妧到底是打算去杀队友，还是去打算救队友。
.
这头两人一离开，燕野便泄下力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背靠着树坐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疑惑，反复揣度刚刚的江妧是什么意思。
倾慕？
应当不是。
燕野这样的容貌和性子，在自家宗门是香饽饽，师长们倚重疼爱，小辈们仰慕亲昵——他本人从小是被女孩子表白到大的，虽说自认脑子不算上等聪明，但却在男女之事上有几分眼色。
江妧对他，绝对没有任何旖旎心思，莫说倾慕，若无外因，怕是多分一个眼神都不肯。
还有这一剑。
燕野摸着自己胸口的伤苦笑，可真是干脆。
不过……
燕野回忆着江妧近在咫尺的脸，湿润淡粉的唇开合。
她当时在说话，只是没说出声。
在说什么？
燕野仰着头靠在身后的树木上，闭着眼睛，湿润的雾气水滴随着他忍痛的呼吸被吹散又聚拢。
剑眉微拧，原本俊朗阳光的脸因为这微拧的眉心而变得有几分深沉。
他放任脑子里的思绪纷飞，在胸口的疼痛中揣度那几个唇形的意思。
可就在下一秒，一只手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是薛青的妹妹。
燕野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小姑娘出现在这，是想要抹除自己死前的痛苦。
就如同帮助花梓朱宇姜月他们一样。
她对把众人拉入迷雾有愧，却又不愿意违抗兄长，所以想尽量在兄长允许的范围内，帮助众人减少死亡时的痛苦。
一个本性不坏的小姑娘。
可是……
或许是对方微凉的手贴到燕野的眉心，又或是对方想让他恢复平静的想法让他觉得抗拒。
总之，在这一瞬间，燕野在抗拒中突然读懂了当时江妧在说什么。
她说——抓住她。
燕野突然伸手，抓住了眼前穿着黑色斗篷的殊丽少女的手腕，阻止了她摇铃造梦的打算。
那腼腆又乖顺的少女一愣，似乎没想到燕野濒死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捏得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分毫。
燕野笑了一下，眼神中是真诚得不曾有丝毫作伪的歉意，“抱歉，虽然觉得对你有些冒犯，我也不知她意欲何为，但我想信她。”
少女：“？”
.
江妧在薛青的指引下找到了江依依。
江依依正在帮江听越包扎伤口。
也不知刚刚两人在幻境里经历了何种磨难，江依依身上带着血污，江听越的一只袖子不见了，手臂更是惨不忍睹，满是伤口，血肉外翻，说是这条手臂被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江依依一边强忍泪水一边撕下洁净的里衣布料帮江听越包扎。
她手抖的厉害，咬着嘴唇也压不住泣音。
“不怪你，真的，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江听越满目都是温柔，垂眸看着江依依，好像半点也不觉得疼，“你这般伤心，才叫我疼，心疼。”
“……”
“我难得清醒见你一回，希望见着你笑。”江听越扶起江依依的脸，自己率先露出笑容。
“……”江妧看得起鸡皮疙瘩。
难得清醒？昨夜不是还清醒了吗，还帮江依依拿了一块白玉牌。
可那头的江依依却不这样想，她仰头，也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舒展的唇角配上脸颊边的泪痕，别说是男子，女子见了也得心疼几分。
“呵……”
江妧疑惑转头看向薛青。
刚刚这不屑的动静可不是江妧发出来的。
“谁？！”江听越也听到此声，敏锐回神，一道剑意只逼江妧薛青。
薛青是幻影，无动于衷。
江妧不敢提剑硬挡，愣是凌空后撤了十来步。
不愧是原书第一梯队的战力，女主座下最能打的舔狗。
见到来人是江妧，江听越立刻收敛了温柔神色，“是你？”
“是我，”江妧点头，“对不住，打扰二位了。说来怪贱的，我是来救二位出去的。”
薛青低笑，“这两位不杀？”
江妧：“对付诡新郎的时候欠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江听越心生戒备，将江依依护在身后。
江妧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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