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执意等到霍时修的饭菜上来才肯吃。
当儿拉着成蹊退下,房里只剩霍时修和温晏两个人,紫薯小米粥飘散出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门外的天色渐晚,比平常黯淡些。
霍时修帮温晏盛了一碗粥,“先吃一点,不然胃会难受,平常这个时候你都吃过了。”
温晏说不要,却讲不出理由,只把脸偏到另一边去。
他耍小性子的时候真像个孩子,虽然在霍时修眼里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但此时此刻,霍时修的心都要被他融化了,那些信手拈来的温柔都使不出来了,他静静地看着温晏,用目光描摹温晏的五官,像那晚躺在他身边一样。
他对温晏的感情是爱吗?若是爱,未免来得有些突然;若不是爱,他为什么那么想抱他?最苦最痛的时候,只要想着他,就会好受一些。
“你看我做什么?”温晏打破宁静。
霍时修回过神,但没有收回目光,只是反问:“小王爷怎么也瘦了?”
“我可没有瘦成你这个样子,”温晏哼了一声,说完就望向了霍时修的额头,那里有一道半指长的伤口正在结痂,温晏替霍时修难过:“要留疤了。”
“我原是懒得涂祛疤药膏的,但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还是要涂一下。”
“涂药都犯懒,那我还每天喝那么苦的药汤呢。”
“药很苦吗?配点糖吃会不会好些?”
温晏皱起眉头,“现在在说你额头上的伤!等结痂脱落之后你就要每天按时涂祛疤的膏药,我这里还有一罐,是皇后娘娘赏的,见效很快,待会让当儿拿给你。”
“好,”霍时修笑了笑,说:“谨遵小王爷吩咐。”
这时候当儿领着膳房的丫鬟进来,将霍时修的饭菜端上来,摆到桌上又赶忙退下,温晏原没感觉到饿,可一闻到排骨汤的味道就立马被勾出了馋虫,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出来,霍时修却主动帮他盛了一碗汤,撇了油,放到他面前,说:“尝尝看。”
和霍时修一起吃饭的好处是,他不会把“食不言”挂在嘴边,温晏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因为太过孤单,总是会缠着诚王和诚王妃一同吃饭,本来是开心的事情,可要是一顿饭被训斥四五回没规矩,再好吃的珍馐美味也难以下咽,久而久之,温晏就害怕和他父王一起吃饭了。
可是霍时修从来不会嫌温晏话多,只要温晏一说话,他就停下筷子,转头看着他,眼尾挂着笑,温晏问他什么他都认真回答,一点都不嫌烦,也不会说温晏没规没矩,丢皇家的脸面。
“我小时候喝了好多好多排骨汤,当儿说京城一半的猪骨和牛骨都在我的肚子里。”
霍时修似乎被他逗笑了,“那今后我再分担一半。”
温晏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起来。
最后温晏的肉吃得比霍时修还多,喝了两碗汤,另炒的一盘时蔬也成了他的,霍时修只能捡边边角角的那些不入温晏眼的菜吃,结果还被温晏训,说他挑食。
霍时修也不恼,还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吃完了就应该让下人进来收拾盘子的,可温晏没有喊,他怕收拾完了东西,霍时修就会走,这样他就很难再找到下一次机会和霍时修说话了,他拨弄着筷子的尾部,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霍时修转过头,弯了弯嘴角,“你说。”
“陆琢……”温晏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说一个名字总觉得别扭,他没这样喊过,索性变回来,“阿琢哥哥今天下午找我,他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温晏看着霍时修弯起的嘴角僵住,然后迅速下落,最后变平。
他伸出一根手指将霍时修的嘴角重新按回到上扬的弧度。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干嘛不高兴?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的吗?你还把我带到青楼去,我还没生你的气呢。”
霍时修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他拉下温晏的手攥在自己的手中,只敢虚虚地握一下,又很快松开,眼神虽在温晏脸上,却在刻意地闪躲温晏直勾勾的目光:“我没有不高兴,你继续说。”
“就是他说皇上赏赐国子监几个破格任职的名额,他怕吏部给他分到与他才能不相符的位子上,所以想请你帮忙打个招呼。”
霍时修沉默片刻,问:“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
霍时修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让他放心,即使你不来说,我也会帮他,他是我叔父的得意门生,原本就说过让我多多关照他。”
“真的吗?那就好。”温晏顿觉轻松,随意道:“不过他的才学确实很好,他有一篇颂皇恩的文章传遍了文武百官,连我父王看了都赞不绝口。”
他没有注意到霍时修微微蹙起的眉头,自顾自道:“不过文章写得好也不代表能做个好官啦,就像前几年不是有个叫林贤清的言官,说是辞赋天下第一,最后还不是因为贪腐落得个满门抄斩。”
霍时修看着温晏,忽然开口:“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这两种?”
“是。”
“如果有一个人,他很想当好人,可是周围的环境不允许他当好人,他的亲人朋友都站在坏人那边,他想当好人就会众叛亲离,你说他还要当好人吗?”
这事难倒了温晏,他皱着一张小脸想了想,最后做出了决断:“要!不管如何,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霍时修怔了怔,有些失神。
“反正在我心里,你是好人,虽然我上回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但我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很好的人。”温晏凑近了,认真道。
“小王爷。”
“嗯?”
“我想——”霍时修没有说出口。
温晏不喜欢这种欲言又止,他歪着头问:“你想什么?”
霍时修望着温晏的眸子,恨自己没用,为温晏这一句话,他可以像他三哥一样,上战场以死明志,可到时候温晏怎么办呢?他会被拖累牵连。
“又是这样,话说一半。”温晏顿生恼意,“算了,不和你计较,我帮你涂药吧。”
温晏喊来当儿,“把我柜子里皇后娘娘赐的那瓶膏药拿过来,再打盆水来。”
“是。”当儿很快就办好。
温晏洗净了手,擦干之后拿起药膏,用指腹揩了点,仔细抹到霍时修额头上,他动作很轻,指腹又柔软,每一下都如同抹在霍时修的心尖上。
“我都问过了,你这个伤是太师砸的,你怎么总是惹太师生气?”
霍时修没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温晏,温晏涂完药,又洗了下手,“你之后不要惹他生气了。”
“小王爷,我能抱一下你吗?”
温晏愣住。
霍时修的眼神很复杂,最明显的情绪是脆弱,好像温晏是他的支撑一样,温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霍时修倾身过来,将他抱住。
就是很简单的一个拥抱,霍时修甚至没有用一点力,虚虚地圈着他,很克制。
可是温晏却觉得这个拥抱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霍时修终于心安。
他收回手,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朝温晏笑了笑,“多谢小王爷。”
温晏耳根发热,慌乱地拨了拨筷根,“没什么。”
霍时修看着温晏的侧脸,打定了主意。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晏晏失望。
*
霍时修出宫前被齐王叫住,御赐的鸾轿停在霍时修面前,齐王掀起轿帘,语气是刻意的熟稔:“时修,近来可好?”
齐王温明琰与太子一母同胞,丰神俊朗,天资聪慧,太子不能及,可惜本朝奉行东宫之位立嫡立长,温明琰纵有一帮老臣扶持,也只能屈居亲王。
“下官参见齐王殿下。”霍时修躬身行礼。
温明琰在笑,眉宇间的阴鸷被昏暗的轿厢很好地掩藏住,他又问:“太师近来可好?刚刚在朝堂上本王见太师的后背佝偻了些,精神也不如几年前矍铄了。”
霍时修微微欠身,回道:“家父一切安好,多些殿下挂念。”
“听人说你成婚后便收了性子,看来对本王的小侄子还算满意?”
“王爷说笑了,能和郡王结为连理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温明琰上下打量了霍时修一番,眼神里充满欣赏,“那本王就放心了,你一向是太师最器重的一个,将来必大有可为,本王近日还听说了你做的一桩好事,说你在京郊的故庄山上收留了几百个流民。”
霍时修心神巨颤,但没有在脸色上表现出来,只道:“故庄山?那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啊,那是本王听错了?”温明琰笑了笑,望向霍时修:“无妨,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这事都让本王非常感动,本王会派人送些粮食和救济金去,聊表心意。”
温明琰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他点到为止,说完便放下轿帘,鸾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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