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落下的那人一席灰衣,虎背熊腰,虚捻着一大串禅师珠,缚住一个纤长身影。男也提着那人形速降轻落,随后是两位灰衣小僧,最后是头顶光圈的玉姨妈和林家主。
熙、贤两人远远望着,目瞪口呆的凝视那两道光圈。
“……姨妈变天使了。”周裕熙小声道。
“什么?”潭缜元就算抬起头也什么都看不见。
楼上几人落到院墙,又飞跃至院外,原本围在门边的人群呼啦一下调转方向围了上去。人群没等包上去,那位大师突然一伸手,掌心向外,是个“停止”的动作。
被念珠缚住的人,佝偻着背部,丝线紧紧扣在略宽的衣袍外。
男也实在很瘦,一席银发自肩膀以下被烟尘冲的灰黑,浑身黑气缭绕,已经不认识任何人。男也身体前倾,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林掌门和周磐玉身上毫无烟灰痕迹,头顶光圈已经不见了。
事件中心的几人显然已经商议好,大师一点头就提着那纤长人型率先再上院墙,避开围观人等径直向演武场下去了。
林掌门向在场众人抬手一抱拳道:“各位亲友鼎力相助,林某不胜感激,待此事了结再做感谢。”说完快速与人群中站的最近的几位林氏第子交代几句,又向周磐玉一点头,回身便走。
周磐玉从后方穿出,匆匆向围观众人点头致意,掏出手机挤进人群中。手机上五条未接来电红的触目惊心,迅速回拨,幸好,在铃声响起几秒后,她在群人中听到了相同铃声。
“姨妈!”周裕熙蹲下一点一把背起潭缜元,在还未散去的人群中大喊着向周磐玉跑来。
周磐玉听到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看到周裕熙背上的人一脸纱布,立即大惊失色。
周磐玉三步做两步迎过去,先摸摸周留贤头发,再整整周裕熙衣服,最后快速托起潭缜元脑袋惊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伤着了。”潭缜元含含糊糊的带过,没提豹子怪的事,顺便把手中的青铜炉向身后藏了藏。
“姨妈。”周裕熙毫不含糊道:“我们刚才在乾和殿遇到一只豹子怪……”
周裕熙将刚才的事简略一说,自然包括了豹妖死亡的结果以及自己的责任。期间,潭缜元提出异议说自己和周裕熙是共同执行任务,也有一半责任,却被周裕熙条理清清晰的摘出去。
周磐玉看着灰头土脸的三人,微微皱眉沉默片刻,挨个摸了摸脑袋,才道回去再说。
周磐玉又接过周裕熙背上的潭缜元,快速道:“先去乾和殿,路上说刚才的事。”
四人随着向下流动的人群而行,周磐玉说,她晚上九点多钟接到林掌门电话,说是商议什么事,那时就听到电话那端有奇怪的“嗤嗤”声。
没想到才到演武场,就见内院方向黑烟阵阵,进了内院,大火在楼中段和下段同时向上下蔓延,眼见火已成势,几位小僧仍在徒劳救火,周磐玉打了消防电话,再打林掌门电话,无人接听,于是只身冲进楼内。
上了两三层楼,刀剑声人语声愈发清晰,进门便见林掌门与一个妖影缠斗,仔细一看竟是林妇从,仙家不动刀兵,于是周磐玉参与缠斗。
金钟寺大师到场后确定林妇从是被凶魂附身,最后几人合力将其制住,押往乾和殿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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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乾和殿后门,就听到门窗紧闭的大殿内传来阵阵凄厉的嚎叫声,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众人远远的围成一圈,于殿外紧张的议论与准备。
突然,殿后门一声巨响,木板断裂声中一只惨白的,筋脉全黑的手突破门板抓了出来。
手收回消失的一瞬间,殿内传来一声悲愤的大吼,听声音似乎是林静垣。
周磐玉心道不好,放下潭缜元跃至殿前,蓄了内力一掌排开后殿门,闪身进入后又一符封锁。
周磐玉一进大殿,西侧开阔地上便看到浑身黑气,身缚禅师珠,失水芹菜一般跪缩在地,神色萎靡而行为狂暴的鹤妖。
林掌门掌心流血,正钳制着鹤妖在男也背部衣服上写什么东西,金钟寺大师与两位灰衣小僧坐在远离这一人一妖处,手捻念珠低声诵经。
“嘭”一声,后殿门再次从内弹开,金钟寺大师似乎对门外众徒说了什么,十几位小僧呈两排迅速涌入大殿,自发半拢住鹤妖与林掌门,齐颂经文。
金钟轰鸣般庄重威严的颂文笼罩大殿,效果显著,鹤妖叫声更加凄厉,而此时,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生。
鹤妖在禅师珠、血书与颂经声重重压迫之下,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回身直刺身后的林静垣。
林静垣始料未及,立即抓住男也手回拧。
周磐玉见突然生变,却不敢贸然上前。
“林掌门!远离妇从!”金钟寺大师立即停止诵经,对林静垣迫切大喊。
就在林静垣犹豫的一刹那,密不透风的大量黑气骤然从鹤妖体内涌出,瞬间包裹了血圈中的一人一妖。
周磐玉这时终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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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周裕熙一把勾住潭缜元,定定的凝视她并不能看见的双眼片刻,避过身后的伫立的泊眠,小声问道:“她是谁?”
周留贤这时也转头看向中间的潭缜元。
见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潭缜元只能强作镇定说是刚认识的朋友。
周裕熙不信,立即道:“只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之前干吗一直遮遮掩掩?”
潭缜元缓缓沉气,突然把两人搂的很近,三颗脑袋碰到一起,她神神秘秘的再次压低了声音,道:“她,是我办案的线人。”
周裕熙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起身来,激动的手点点潭缜元又点点泊眠,张大嘴做了个“wow”的表情。而周留贤听后,看了一眼对前面激动的周裕熙面露疑惑的泊眠,又看了一眼一副“没错是这样”神情的潭缜元,并没有出声,只是低下头安静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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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周磐玉一纸清障符照的血圈中气障荡然无存,但是鹤妖体内黑气源源不断,已经充斥了整间乾和殿,两人一妖之间时时有黑气遮挡,彼此看不清楚。
大门再次向外洞开,黑气从前后两扇殿门中源源不断涌出,门外众人各自遮挡,也有人拔剑向门的方向冲去。
殿内情况不明,不过很快,黑气排完,殿内渐渐恢复可视。金钟寺大师站立在血圈外不远处,男也紧闭双眼,默默偏过头。
周磐玉单膝半跪在林静垣身后,神色哀悯,静默片刻后,起身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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