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面色如常的姑娘若无其事道。她揭开茶壶盖儿,徒手从壶里捞了几片茶叶,扔进茶杯,借以遮挡杯子里仍未完全溶解的药粉。
屈指弹走手上的水珠,她志满意得道,“臭小子,真当没人能治得了你?”
姑娘的话音未落,就听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王爷万福金安。”
“王爷,醒酒汤与热水都是现成的,您不妨先去偏殿略坐会儿醒醒酒再去正房可好?”
“王爷身上沾了些酒气,不如您先净净手,擦把脸?”
丫鬟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喜房里只剩了她一个伺候,姑娘的得力干将们,原来是都被派了出去把风、拦王爷、与王府的管事们周旋。
姑娘扣上装发簪的小匣子,把它搬回原处。
丫鬟手脚麻利地帮她倒腾出一个空匣子,来收桌上那堆倒空了药粉的簪子。
房外一道道温和却不失恭敬的声音,飘进喜房内寝。
“王妃正‘坐时辰’,吉时还差一盏茶的功夫,请王爷略等一等。”
“王爷劳累一天着实辛苦,您缓些走,春日里风大,莫呛了风。”
“王爷,仔细脚下台阶。”
踩在抄手游廊上没有半刻停顿的沉稳脚步声,与跟在其后的一串串细碎脚步声,正快速逼近。
一双纤纤玉手上下翻飞,飞速将首饰匣子摆回原状,姑娘提起裙摆,朝喜床奔去时,瞥见那剩了一半的蒙汗药茶水,像被人喝剩的半盏残茶,便刹住脚,端壶往茶杯里续水。
细细的水流注入杯盏,闻到扑鼻的酒味,姑娘目光稍稍偏转,才发现自己端的是酒壶。
而此时,那一长串或轻或重的纷乱脚步声,已行至外间。
丫鬟迅速拣起红盖头:“姑娘,快!”
幸而倒进茶杯的酒不多,姑娘放下酒壶,抄起茶壶,将茶水倒至七分满,房外腾腾跑着的小碎步,在这时停在内寝的门前,一双素手打起了帘子。
姑娘显是已然来不及坐回喜床。
丫鬟将红盖头背在身后,扔上喜床。
嗓音清朗的年轻男子道:“都在外头侯着。”
淡淡的语调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凛冽气势,一众人等只得喏喏道:“是。”
姑娘刚放下茶壶,穿大红喜服的男子,大步跨过门槛,迈进门来。
男子一进门,先环顾四周,不紧不慢地将整间屋子打量了一遍。
他稍显苍白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眼中平静无波,教人辨不出他的喜怒。
丫鬟才要屈膝行礼,他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事事以主子为先的丫鬟偷偷抬起眼皮,向姑娘请示,姑娘冲她颌首,她便从善如流地福身而退。
“夫君。”姑娘本着既已嫁了人,就应有嫁作他人妇的自觉,试着堆出个贤良淑德的笑来。
立时寒毛直竖的王爷,心底莫名地发虚。根据以往的相处经验,她每每露出这个笑法,总没好事,他硬着头皮笑脸相迎:“贤妻。”
姑娘意有所指地与寒暄:“前院儿的酒宴正热闹,夫君回来得倒早。”
王爷客气地回敬:“贤妻的盖头掀得也早。”
“咱们相互看了恁多年,都老熟人了,又不是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你我谁盖上盖头,也弄不出神秘感。掀盖头这么轻松个事,还非劳驾你来掀,多生分?我自己掀多省事儿。”姑娘端着她费了许多心思才练就的笑颜,双手捧茶杯,递与王爷,“特为夫君备下的解酒茶。”
王爷头一回成亲,还没受过贤妻敬茶这般高规格的优待,忙不迭地接了茶:“贤妻有心,只是合卺酒还没喝,这茶,”他左手托着杯底,右手纤长的食指点点杯身,“为夫一会儿再喝。”
“为妻我才晾得不凉不烫,过会儿就凉了。”姑娘体贴道,“现下这时节,天儿还没转暖,饮凉茶恐腹胃受损,夫君该趁热喝才是。”
“为妻?好怪的自称。想是贤妻初为人妇,尚未适应,”王爷通情达理道,“贤妻应自称妾身。”
“你为夫,我为妻。夫为阳,妻为阴,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阴阳失衡有违自然之道,夫妻对等阴阳平衡,才是顺天之道,势均力敌的夫妻,才有相互制约的本钱。”姑娘稳稳地坐着,却昂首挺胸,“我不喜欢那个妾字,妾,立着的女子。”
“世上怎么有相制约的夫妻,不过贤妻高兴就好,解酒茶么,”王爷举杯作势倒掉,“凉了就劳烦贤妻,替为夫再斟一杯吧。”
“不许倒!”话一说出口,姑娘咬住舌尖,告诫自己要稳住,温良贤淑的人设不能崩。她端了王爷的茶杯,搁到桌上,自顾坐下,佯装不悦道,“夫君要带着醉意,合卺酒才入得了口?”
“原也没喝两杯酒,哪来的醉意。”王爷来到桌前,与一桌之隔的姑娘相对而坐,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含笑道,“贤妻想多了。”
姑娘取过桌上备好的酒壶酒盅,斟满两盅酒,王爷张口想唤执礼喜娘进来服侍,行合卺礼、结发礼等仪式,姑娘却已经端起酒盅往嘴边送。
看他瞧着自己,她便将快碰到嘴唇的酒盅移开,伸胳膊与他的手臂交缠,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见他还未端酒,不禁问:“夫君为何不喝,方才你不是老念叨合卺酒?”
王爷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最终还是未说什么,一口干了那杯合卺酒。
姑娘将茶杯推给他,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这解酒茶,夫君尽快喝了为好。”
王爷静静地与姑娘对视,过了半响,到底端起了茶杯。
他的唇触到茶水,抿了抿,便要放下。
姑娘深吸一口气,刚要发作,他就晓得她这是要奓毛,忙轻啜一口茶。
茶杯离唇,他被姑娘那在怨妇和悍妇之间不断变化的眼神震慑住,心一横,干脆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期间,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偏离她的脸半分,没有漏掉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没有看茶水一眼。所以,估计他也没品出茶水是个什么味儿来。
姑娘如释重负,托腮看着他笑。
王爷不明所以,陪着她干笑。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姑娘看他此时眼底尚是一片清明,暗暗算着药力何时起效。
“游戏?是什么?”王爷虚心求教,只不过刻意配合的痕迹过重。
他那贤妻盈盈笑道:“咱们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输了就喝一杯茶,”她从茶盘里拿了一只茶杯摆到她自己前面,“如何?”
说着话,她把两人的茶杯都斟满茶水。
当然,王爷的茶杯,就是他喝过药的那一只,个中用意也不难猜,就着那个小茶杯喝几盅茶水,残留的药物便稀释得神仙都难觅其踪。
虽说无尸可毁,灭迹还是有必要的。
王爷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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