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太爷抱着孟钰秋坐了下来，摸着胡须，眼里全是笑意，“一时高兴了，贤侄见谅。”
见着孟钰秋脑袋一直偏向断尘，孟老太爷眼里精光一闪，道，“钰哥儿倒是对贤侄感兴趣得很，不知贤侄刚才说得那话……”
“若是孩子愿意，断尘自然很愿意收这么一个徒弟。”
断尘望着孟钰秋，带着怀念看了一眼那颗小痣，而后略带挑衅地对着好友一笑。
今天他偏收了钰哥儿，让你这个当爹的不安生。
谁让你这小子幼时总骂他是个书呆子。
孟老太爷喜不自胜，仿佛有了断尘这个师父，孟钰秋未来的进士便是囊中之物。
“钰哥儿，快叫师父，这可是大夏国内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孟钰秋被抱着正对断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抖了抖，葡萄似的眼睛欢喜得看着新师父。
男主也是断尘的徒弟之一，她现在拜了师，岂不是有了近距离观察男主的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再者有一个顶级老师教导，于她科举也是有利无弊。
“狮虎。”
“狮……虎。”
她连着叫了两遍，发现还是不能把发音纠正回来，浅浅的眉毛拧作一团，像是碰到了什么难缠的东西。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模样感染了断尘，他平静而带着细微愁绪的脸，也多了几分暖意。
若是他的孩子还在，应该也想眼前这个小娃娃一样可爱吧。
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冰凉，孟钰秋顺着源头去看，见到了一只腕挂檀木珠串的大手。
透过这只手，孟钰秋总觉得断尘传达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是仔细一想书中的内容，似乎没有与之相关的东西。
手掌有些粗粝，她不舒服地扁嘴。
“狮虎，手。”
小娃娃的抵抗却引来了另一只大手。
“钰哥儿，这可是沾状元郎的福气呢。”
孟老太爷捏住孟钰秋另一半边脸，两人力道也不重，只是孟钰秋觉得自己这个模样会很傻。
她耸了耸鼻子，作势要哭一样，双手朝着孟二爷要抱抱。
“爹爹，抱。”
孟二爷被遗忘在角落，听到女儿的呼唤，心道还是女儿在乎自己，果断把女儿从两只魔爪中拯救出来。
位置由低到高，孟钰秋将断尘的表情看得跟加明显。
她总觉得，断尘的脸上带着忧伤。
“爹抱啊，咱不理他们俩，让他们俩自己读书去。”孟二爷哄着自家小棉袄，心里却止不住担心。
这要是以后正跟着断尘学，也不知道啊会不会嫌弃他这个爹没用。
“断尘这个师父很是厉害，钰哥儿会不会觉得爹很差？”
女儿的眼睛一直往断尘瞟，孟二爷心里的酸水咕噜噜冒着泡，嘴上说出来的话也是酸不溜秋的。
孟钰秋正觉得断尘不对劲，还在搜索书中剧情，孟二爷这冷不丁的一句，又把她从剧情里拽了出来。
她眼里带着疑惑，看着自家爹的帅脸。
她这爹，是在吃醋？在委屈？
想了想孟二爷送给自己的许多东西，孟钰秋非常认真，小脸板正，双手抱着孟二爷的大脸。
“爹，厉害。”
声音不大，掷地有声，短短几个字，砸进了孟二爷心里。
他有些怔然，很少有人能认同他做的事。
即使是他爹，也总是说，有这股机灵劲儿，放在科举上早就光宗耀祖了。
“喜欢，爹爹。”
孟钰秋抱着老爹的脖子，软声软气，真就像个可爱的小孩。
虽然才相处了一年，但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爹，所以她不希望孟二爷难过。
因为，成为江南富商，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孟二爷是真的很厉害，只不过，不是在孟老太爷所期望的科举赛道上。
孟二爷抱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整颗心顿时便被填满，眉眼都洋溢着笑。
“钰哥儿说喜欢爹爹？”
“嗯，喜欢。”
孟钰秋肉乎乎的脸上全是对老爹的肯定。
孟二爷心里笑开了花，“爹，钰哥儿夸我厉害来着。”
他爹夸了钰哥儿，钰哥儿夸了他，这么一想，不就等于他爹也夸了他吗？
嘿。
孟老太爷冷哼一声，倒也没去打击老二的自信心，对着断尘一脸满意。
“贤侄啊，那这拜师礼，这个月筹备如何，正好你与则佩也许久不见，老夫让则佩带着钰哥儿去你府上——”
说道府邸，孟老太爷又忽然想到一件事。
“断尘在淮安可有落脚处？孟家在城东梧桐巷有一处清净的宅院，贤侄不如在那儿定居。”
城东是淮安名门富商的聚集地，梧桐巷更是许多贤士名流喜爱的居所，地价非凡。
孟老太爷要送这一处宅子，一是为了与断尘大师的交清，二来也是那处里孟宅近，方便钰哥儿读书。
断尘确实婉拒里孟老太爷的好意。
“断尘已有住所，就在城东的武安寺，”断尘知道孟老太爷在担心什么，“钰哥儿还小，拜师有诸多不便，断尘本意是，等收齐弟子后，再一并拜师。”
其实，也是断尘懒得弄这么多虚礼，每个弟子都要搞个拜师礼，他不得烦死。
断尘淡漠的眸子看向孟钰秋，才莲藕娃娃般大小的孩子，连谁厉害都分不清，让他现在拜师未免强人所难了。
还没断奶呢。
孟老太爷又与断尘闲聊了几句，见他还有正事要做，便放了人，自己带着孟钰秋去私库挑东西。
门吱呀一声推开，李管家和孟二爷在外面守着，孟老太爷抱着孟钰秋绕过两道屏风，终于见到了私库的模样。
说是私库，但在孟钰秋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大型藏宝库。
一眼扫过去，尽是些琳琅满目的书籍花卷，以及瓷瓶琉璃若干，皆是些文人喜欢的玩意儿。
“钰哥儿喜欢什么，拿得下便拿走。”
孟老太爷对自己多年收的这些宝贝很满意，带着孟钰秋，一个一个介绍，丝毫不怕孟钰秋把他的私库掏空。
“这副画是前朝画圣张道所画，形神皆具。”
“这套盏是年少时游历偶然所得，那时祖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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