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七年时间,丰茂年从未习惯别离。
高中时期的丰茂年成绩尚可,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课间顺利完成作业后,不上晚自习回到家就能和父亲玩一个半小时的游戏。
“今天怎么不玩那些竞技游戏了?被人虐了?”
丰茂年妈妈在洗完澡后惯例去书房看一眼,发现父子两人正在屋顶打僵王博士。
“劳逸结合嘛,老婆你先去休息吧,等会儿我俩刷碗。”
丰茂年家里一向是母亲做饭,丰茂年和父亲谁玩游戏输了就负责刷碗收拾厨房。
“好好好,记得十点前一定要睡觉。”
“好的妈妈,我知道啦。”
时至今日,温柔开明的母亲和亲切贴的父亲仍是丰茂年最期待的梦境,因为他曾经拥有的这一切,在丰茂年某天回来都变了。
当他兴冲冲地拿着月考成绩推开家门时,只看到了满屋朝自己望过来的亲戚。小姑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姥爷站在拉满窗帘的阳台前看一眼就背过身去、等到舅舅过来抱住他时,他都没在满屋的亲戚里看见爸爸妈妈。
酸胀的泪水模糊了丰茂年的双眼,他听见自己的哭声和屋内人的混在一起,掌心的成绩单被他的手指碾碎落在了地上,十五岁的孩子在舅舅怀里颤抖:
“我,我爸妈呢?”
“别怕小年,你爸爸不在了,你还有妈妈和我们……”
我妈妈还在,爸爸……,昏迷过去的丰茂被迫接受了他的第一次重大别离。
父亲去世后,丰茂年大半年时间都没再玩游戏.每次在书房门口停住,看见摆放整齐的键盘、鼠标和游戏手柄时,他都能想起父亲坐在那里的一举一动,眼前总是会一片模糊。看不清屏幕,怎么打游戏?
高二时的丰茂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形单影只的落寞背影就成了某些街头混混欺负的对象。
被三个成年男人推搡着进小巷的丰茂年,护着书包狼狈地坐在地上,墙边的污泥粘上了他今天新穿的校服。
“书包里有钱吗?借点来花花。”
“没有。”
丰茂年抱紧了怀里的书包,站了起来。
三个混混互相使个眼色,两人都上前去抢丰茂年的书包,丰茂年拼命抱住书包,然后突然松手,趁两个混混摔倒时绕过另外一人,朝巷口跑去。
小巷出口的路灯闪着白光,丰茂年听见身后反应过来的混混追上来,只得拼命往外跑,再往外一点就能被人看见——
“啊!”
丰茂年在冲出巷口的那一刻,被垃圾桶旁边的竹竿绊倒,摔在了林溪川的脚边。
“没事吧没事吧。”
同行的刘也最快反应过来,弯腰去扶趴在地上的丰茂年。
“我*!”
追丰茂年的三人也停在了巷口的阴影里,看着突然出现站在路灯下的五人,一边警戒一边嘴里咒骂着晦气。
林溪川眼睛一扫,心下了然。转头看爬起来的丰茂年还穿着校服,身上沾满了泥,两只手掌上都鲜血淋淋,火气顿时上来:
“把医药费赔了。”
同行的四人听林溪川说完后,站在巷口一字排开把三人堵在了里面。
“你说给就给?你算哪根葱?”
为首的黄毛率先朝站在最旁边的辛禾冲过去,然后被她提膝顶在腹部,直直地跪倒在原地。辛禾收回膝盖,掸了掸白色长裙:
“我们老大让拿医药费没听见吗?”
剩下的两人哪见过这阵仗,现在扫黑除恶那么严格,他们哪里是有什么组织的黑恶势力,不过是看学生好欺负的无业游民罢了,吓得赶紧从兜里往外掏东西。
透明打火机、干瘪的软白将混杂着几枚钢镚和皱巴巴的零钱,就这样一股脑地都被他们抖落到地上。
“就这么多了……”
“捡起来。”
韩超最见不得这种软骨头,壮硕的身材一发话就吓得对面两人双手十合,连连求饶。
“别吓他们了。”
乔知语拍了拍韩超的肩膀,走到慌乱的两人身边,弯腰把这些东西一一捡起,每张揉皱的纸币都被她一一展开。
“这个小同学两只手掌都破了,校服也脏了——”
“还有书包,我书包被他们给抢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站在五人后的丰茂年,举着血淋淋的双掌,眼圈红红的,但眼里没有一丝畏惧。
“对,书包呢?”
“在里面!我马上去拿!”
那人跑回巷子尽头,又迅速跑回来,双手奉上了丰茂年的书包。
丰茂年穿过四人,咬牙用带血的手掌穿过书包背带,转身要离开,却被林溪川按住了肩膀。
“等下再走。”
丰茂年不敢反抗,低头依言留了下来。`
“再算上书包清洗费,要你们300块钱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看着感恩戴德的两人,乔知语笑容满面地抽出三百元,然后伸出手,掌心朝下,把这些零碎攥在手里,松开手的瞬间叮铃咣当杂物又落回了原地。
“你!”
对面两人敢怒不敢言,乔知语的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捡了东西赶紧滚,我就住在这条路,再让我碰见你们欺负人,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了你们。”
清醒的两人赶紧捡完东西,拉着不太清醒的黄毛离开了巷口。
丰茂年看着三人慌乱的背影,咬唇,转身问: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林溪川看见丰茂年惊恐的眼神,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他身后站在路灯下的四人也接连笑出声。
林溪川:“打游戏的,职业选手,拿冠军那种,你知道吗?”
乔知语:“不相信吗,姐姐哥哥们的包里还有键盘和鼠标呢。”
辛禾:“等下人家以为我们是卖键盘的怎么办?”
韩超:“那也比□□强。”
刘也:“人家已经被吓到了。”
后来林溪川陪着丰茂年去医包扎了伤口,又把他一路送回家,临上楼的时候,丰茂年终于问出了那个忍了一路的问题:
“什么是能拿冠军的打游戏的职业选手?”
自那以后,丰茂年又恢复了每天写完作业玩游戏的习惯,母亲看见后有时也会站在丰茂年身后,偶尔也会问他在玩什么,两人聊天时脸上都是许久未见的轻松笑容。
林溪川的队伍叫107,因为建队时所有队员的年龄加一起是107。107里大家的年龄参差不齐,虽说是职业选手,但都有自己的工作,打训练赛时才会聚在乔知语家的网吧里。丰茂年探头探脑,想了两年都没进去,只能在线上看大家打比赛。
107打了进两年比赛,从一开始的网吧赛,到城市赛、地区比赛最后到全国大赛,他们收获了很多冠军,丰茂年跟着他们去过很多城市,也在台下很多次见证过他们夺冠,当全国大赛的金色雨落在他们身上时,丰茂年想他也要做职业选手,打比赛。
机会来的很快,快到丰茂年没有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别离。
“这里就是我们的训练室啦,黑板上的数据分析都是溪川和禾禾做的,海报都是我画的,漂亮吧!刘也每天写那个计划表,练不完真的练不完!”
丰茂年十八岁生日的第二个月,乔知语邀请他去了网吧里的训练室。
穿过底下喧嚣的一楼,丰茂年跟着乔知语来到了二楼靠南最大的包厢,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数据、图标的那么多的冠军奖杯。
“小年喜欢吗?”
“嗯嗯。”
丰茂年兴奋地坐在坐椅子上,转了一圈。
乔知语就推着他到了一台开着的电脑屏幕前,桌面上的Q版插画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乔知语的电脑。
“乔姐?”
丰茂年不明白。
“我今年26岁,放在人群里当然很年轻,但是已经反应已经拼不过那些小孩了,107不能有一个开不出枪的决斗呀。”
“乔姐!”
“你听我说。”乔知语按住了要坐起来的丰茂年,“是我主动要求的,我已经跟他们提过这个事情了。小年,你跟我们跑了那么长时间,我知道你是一个天才,107现在需要一个天才决斗,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赛场!”
乔知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坐在丰茂年旁边,摆弄着林溪川桌上的玩偶。
“傻孩子,比赛只是我人生的一小段路,我很高兴能在这段路走完之前遇见你,这样才算没有辜负陪我走这一段路的队友呀。”
丰茂年加入后的107比之前势头更猛,几乎包揽了了半年内相关比赛的冠军,但那时VALORANT还没有国服。没有国服就意味着没有赛区,没有联赛,也永远无法登上更大规模的舞台。
林溪川在官网上翻到国际邀请赛的消息,可是他们这样半职业的队伍连训练赛的时间都无法保证,更比说资格注册、签证、食宿等一些列出国打比赛的条件了。
“小年,你还想继续打比赛,站上更高的舞台吗?”
大家忙里偷闲周末的一次聚餐上,刘也递给丰茂年一封信,却先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拆开。?
“我们拉到赞助了吗?”
丰茂年低头认真研究着手里的信封,信封整体为蓝色,上面印着一只金色的可爱小虎鲸。
“哈哈,小年你可真会猜。”
辛禾和乔知语坐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丰茂年攥紧手里的信封。
刘也终于松开了手,没说话,是韩超开的口:
“这是OG俱乐部的邀请函。”
“啊?真的吗!”
丰茂年兴奋地拆开信封,却只在上面看见了他一个人的ID。
“不是邀请我们全队吗……”
丰茂年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低下了头。
“只邀请了你和溪川,我们年龄也大了,超哥还有老婆、孩子,实在是跟你们这些小年们折腾不动了。”
辛禾倒是很看得开,组成半职业队能拿下那么多比赛的冠军她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我们又要分开是吗?”
丰茂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等到事情好起来时,都有人要离他而去。
“小年,你和溪川都是在游戏上有天赋的人,而我们经过努力能和你们一起获得这样的成就已经很满意了。我们只是不在一起打游戏里,但是你常来乔姐的网吧就能见到我们,我们说实话也挺想看你们打国际比赛的。”
“对呀,分开不一定是坏事。我不打比赛后自己一个人去西藏旅游,不就找到真爱了吗,你听到我分享这些幸福的事情,你不开心吗?”
“我,我……”
丰茂年是开心的,但是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回忆就把他带到,得知父亲离开的那个晚上。
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丰茂年抬起头,他看见韩超带着欣慰地笑容,他的一只手放在林溪川的肩膀上:
“溪川,你之前是我们五个人当中最小的,我们都照顾你。现在小年跟你一起出去打比赛,你要照顾他呀。”
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丰茂年的肩膀上。
“你俩记住,以后获得世界冠军发表感言时,一定要提到我们的名字啊!”
这次离别是在痛苦中带着朋友的希望前行,当丰茂年真的如约来到世界冠军赛的最高点后,他以为自己完成了诺言,真正与离别和解。但是没有想到,半年后,林溪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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