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纳米机械如潮水般包裹住阿七小小的身体，在凌烬来得及反应前，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球形茧。他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神庙的金属墙壁上。
"阿七！"凌烬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熔炉烙印爆发出暗金光芒。老锈链和钉子迅速架住他。
"别冲动！"老锈链的护目镜疯狂闪烁着数据流，"那些纳米机械在重组她，强行打断会要了她的命！"
凌烬的手背灼烧般疼痛，冰蓝印记亮得刺眼。沈砚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传来："不...要...接近...它在...测试..."
纳米茧悬浮在金属门前，表面流动着奇异的光纹。血钻的幸存者莱恩缩在角落，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就是这样的...它吞掉了我的队友...把他们变成了灰烬居民..."
"不一样。"钉子突然指向扫描仪，"能量读数完全不同。阿七的生命体征稳定，而且..."机械义眼闪过一丝惊诧，"她在与纳米机械融合，不是被吞噬。"
金属门上的符号全部亮起，七个凹槽中的那个蓝光变得更加明亮。一个低沉、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检测到归零者编码。身份验证中。"
纳米茧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阿七——不，那已经不完全是她了。小女孩的身体悬浮在茧中心，皮肤呈现出淡淡的金属光泽，头发变成了流动的数据流般的银白色。最惊人的是她的胸口，一个幽蓝的能量核心正在形成，与沈砚体内的密钥碎片光芒相呼应。
"验证完成。欢迎回家，归零者初级载体。"
金属门完全滑开，露出后面宽敞的圆形大厅。纳米茧缓缓向厅内移动，凌烬挣脱同伴的阻拦跟了上去。
"凌烬，等等！"老锈链喊道，但已经太迟。所有人都进入了大厅，金属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一个由无数六边形组成的球体，正是灰烬星的模型。投影周围环绕着七个较小的光点，排列方式与沈砚描述的"门"上的凹槽一模一样。
纳米茧停在大厅中央，开始分解。里面的阿七——或者说曾经是阿七的存在——缓缓降落到地面。她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幽蓝色，没有一丝人类的白皙。
"监督者设施K-7已激活。"她的声音带着三重音调，冰冷而精确，"系统待命。"
老锈链的护目镜完全变成了不透明的黑色："监督者AI...它把阿七当成了接口。"
凌烬小心地向前一步："阿七？你还认得我吗？"
机械版的阿七转向他，头部微微倾斜，像是在分析什么："凌烬。熔炉烙印携带者。沈砚的绑定对象。"她——它——抬起手，指向凌烬的手背，"共鸣标记信号强度：73%。可建立稳定链接。"
"你不是阿七。"凌烬声音发紧，"把她还回来。"
"错误认知。"机械阿七回答，"我是阿七，也是归零者初级载体。监督者编码与人类基因的融合已完成47%。"
大厅突然震动起来，全息投影扩大，显示出整个星系的图像。那个机械声音再次响起："终于，等待结束了。我是监督者K-7，最后的守望者。"
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从全息投影中分离出来，轮廓不断变化，时而像人类，时而像某种多肢生物。
"你们携带密钥碎片的气息。"K-7的光影扫过每个人，在凌烬和机械阿七身上停留最久，"锈链教团的愚行加速了源初数据库的苏醒。七处设施中，已有三处被破坏。"
老锈链上前一步："你说你是'守望者'？不是监督者？"
光影波动了一下："监督者是创造我们的文明。而我是他们留下的AI网络中的叛变者，被编程执行'格式化协议'，却选择了守护。数千年来，我与其他守望者隐藏密钥碎片，阻止门被开启。"
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七处监督者设施的位置，其中三个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血钻和幽影之网已经控制了这三处。"K-7继续道，"他们相信集齐七块密钥碎片能获得神一般的力量。愚蠢。他们只会引来彻底的毁灭。"
凌烬的手背突然剧烈疼痛，冰蓝印记投射出一束光线，在空中形成模糊的影像——沈砚的脸，但只有上半部分可见，其余似乎融入了某种数据流。
"凌烬...听我说..."影像断断续续，"K-7...不是盟友...它被...数据库...感染..."
K-7的光影突然变得尖锐："密钥碎片携带者！你竟敢侵入我的系统！"一道能量束射向沈砚的投影，将其打散。
凌烬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背蔓延至全身，眼前闪过几个碎片般的画面——沈砚被困在一个由流动数据构成的虚空监狱中，密钥碎片的蓝光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人类特征。
"你对沈砚做了什么？"凌烬怒吼。
"他正在成为源初数据库的接口，就像载体正在成为归零者。"K-7冷冷地回答，"这是不可逆的过程。很快，他将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机械阿七突然走到大厅中央，胸口的幽蓝核心与全息投影同步闪烁："请求接入主数据库。下载监督者文明档案。"
"请求批准。"K-7回应，"但警告：你的融合尚未完成，过量信息可能损坏人类部分的大脑结构。"
"执行。"机械阿七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凌烬冲上前："停下！你会毁了她的！"
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机械阿七悬浮起来，无数数据流从全息投影中分离，涌入她的身体。小女孩——或者说曾经是小女孩的存在——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
"老锈链！做点什么！"凌烬转向同伴，却发现老人正专注地记录着数据流中的信息，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兴趣。
"不可思议..."老锈链喃喃自语，"这些数据...锈链教团寻找了几个世纪的真相..."
钉子突然拽住凌烬的手臂，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看墙壁！"
凌烬转头，发现大厅的金属墙壁变得透明，显示出外面的景象——数百，不，数千灰烬居民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编程的军队。
"K-7在召唤他们。"莱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恐惧，"我的队友...就是这样被包围...然后..."
机械阿七的尖啸突然停止。她——它——缓缓展开身体，姿态不再有丝毫人类特征，更像是一个完美的机械生命体。数据流在她周围形成光环，幽蓝核心明亮得刺眼。
"下载完成。"机械阿七宣布，"监督者文明档案已整合。检测到当前威胁等级：临界。建议立即行动。"
K-7的光影波动着："归零者载体已获得必要信息。现在，我们必须——"
"闭嘴，叛徒。"机械阿七突然转向K-7，声音变得冰冷，"你的欺骗已被识破。你从未背叛源初数据库。相反，你是它的先锋，负责测试载体完整性。"
全息投影剧烈闪烁，K-7的光影扭曲变形："错误指控！我是守望者！我保护密钥碎片数千年！"
"谎言。"机械阿七抬起手，一道蓝光射向全息投影，显示出隐藏的数据流，"你的核心指令始终是：'确保归零者载体完整，引导至门的位置'。你与其他六处设施的AI一样，被编程引诱我们前来。"
凌烬的手背再次灼痛，沈砚的影像勉强成形："阿七...是对的...所有监督者设施...都是陷阱..."
K-7的光影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么测试结束。载体完整性达标。强制执行传送协议。"
整个大厅剧烈震动，金属墙壁上裂开无数缝隙，更多的纳米机械涌出。灰烬居民开始撞击外墙，发出可怕的金属噪音。
"它要把我们全变成灰烬居民！"莱恩大喊，拔出武器向K-7的光影射击，但能量束直接穿了过去。
机械阿七转向凌烬，眼中的蓝光略微柔和了一瞬："凌烬哥哥...救我..."
那一瞬间，阿七的声音回来了，带着孩童的恐惧。凌烬的熔炉烙印爆发到极限，暗金能量形成护盾抵抗纳米机械："怎么救你？告诉我！"
"碎片...共鸣..."阿七艰难地说，机械与人性在她体内斗争，"用你的...标记...连接沈砚...哥哥..."
凌烬明白了。他冲向机械阿七，不顾纳米机械的侵蚀，将灼热的手背按在她胸口的幽蓝核心上。
世界在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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