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蔷越想越脊背发凉，几夜没睡，晨起匆匆找上玄暮给他跪下，发着抖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玄暮当时坐在上位饮茶，喝完一盏之后很冷静地扣了茶盏，问阿蔷：“你想问我什么？”
阿蔷沉默下，试探道：“那孤光……到底死没有？”
玄暮淡道：“我不知道。”
阿蔷急了，连忙道：“父君你贵为尊神，不是连世间的命途都能算到么？”
玄暮平静道：“三界轮换，规则始复，我确实能感知到。具体到某位凡人的命运，你当去问你娘。”
阿蔷：“可是我娘正归墟海下睡着，怎么问？”
玄暮一阵头疼，叹道：“问夫人。”
……
虽然阿蔷也不知道这种事拿去问一个凡人有什么用，但毕竟是玄暮给的建议，阿蔷就这样跟着来了，在二长老药园子下山的路径上，把苏雪昭拦了下来。
交代完来龙去脉，瞧着苏雪昭仍然在啃灵草，一副不可靠的样子，阿蔷忍不住多说了句：“……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让我问你，你一个凡人能知道什么？”
“我是不能知道什么，但是你父亲把我认成的她的原道侣……啊就是你亲娘，那个素法尊者，她可以做到。”苏雪昭漫不经心地说，“你父亲是自然间法则神，你亲娘是人间飞升的神。天地间的一切变动瞒不过你父君，理论上来说，人间的一切也瞒不过你的母亲。”
“理论上？那实际……”阿蔷怔了下。
“实际上你父君无法参透每一株草木朝生暮落，你的娘亲也不可能看懂每一位凡人的命数。”苏雪昭眯着眼说，“人的主观能动性嘛，凡事皆有例外。”
阿蔷觉得有理，又很警惕地看着苏雪昭，“这种神界之事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凡人，从哪里知道的？”
苏雪昭叹了口气，道：“好歹当了五百年替身啊，或多或少听过点这种事。喏，别纠结这个了，看看那边——”
阿蔷顺着苏雪昭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弟子聚在一处，是在慌张地讨论着什么。
阿蔷仔细听了会。
“大师兄回来了！据说他这几日都泡在尸体堆里，一睁开眼，身边全是尸水……哇刚回来时那味道……”
“尸体呢？”
“已经交去给镇守堂验尸了。唉，估计又要是一个大案子。”
……
阿蔷越听越不对劲，这时恰好孤光从镇守堂出来，两人一对视，阿蔷被孤光怨毒的眼神生生惊了下。
孤光拂去袍子上的灰，不敢对阿蔷发作，也不敢找苏雪昭麻烦，对身边问东问西的弟子呵斥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当然是有着宗门派的秘密任务……”
边说着，孤光的目光落在了苏雪昭手上的仙草上。
这仙草孤光是认得的，这草名为仙露灵芝，能延年益寿，凡人吃下去能涨最少五十年的寿数。孤光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修炼，上二长老那求过这株仙草。二长老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一拂尘把他扫上下了山，而这个苏雪昭……
苏雪昭无辜地瞧着孤光，当着他的面，很淡定地啃了一口灵草。
嚼了嚼，吞了下去。
孤光手握成拳，紧了又紧。
阿蔷还觉得不对劲，犹豫着想追问，被苏雪昭拉了把，苏雪昭笑说：“你不是就想问他是不是死了？现在知道他活着就行。”
阿蔷想着也是，就没追究。
回头想了下，他把孤光揍一顿套麻袋丢山下，他是掉尸体堆里了。
说不定这事爆出来还能沉冤得雪一些案件，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阿蔷这么一想，觉得放下心来。
苏雪昭看阿蔷的脸色缓了些，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会，很轻快地道：“走了走了，看这倒霉蛋有什么意思。”
这话不轻不重，恰好能被孤光听得清清楚楚，他强忍着怒火，眼睁睁看着苏雪昭带着阿蔷走远，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女人！一个女人！只是得了掌门的青睐，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爬他头上去了！
一直到夜里，孤光仍是余怒未消，气得写字的毛笔都被握断了几根。
深夜残烛摇晃，门被人轻敲两下，孤光闭了闭眼，手上一使劲笔又断了一根，强压怒气道：“进来！”
“大、大师兄……”门口的小弟子明显被孤光凶到了，说话都打着抖，差点下意识跪了下去，双手颤巍巍地把一叠卷轴捧到了孤光面前，“我、我奉大长老的命令，来送……送这次，归墟祭典的参与弟子的名单……”
孤光整理了下心情，对小弟子淡淡道：“拿过来就好，你可以走了。”
那小弟子连忙把卷轴放了下去，脚抹油似的跑了。
孤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始借着光看这次的卷轴。
归墟祭典是整个昆仑墟的大事，目的是加强昆仑墟的封印。就算是孤光这种地位的弟子，也只能知道模模糊糊的是“封印”，至于封印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加强，孤光一概不知。
只是每十三年一次的祭典上，昆仑墟都要派遣出三十二位修为最高的弟子，让他们进入秘境，以身上的灵力进行这次封印的加固。
这三十二位弟子的名字会被记录在卷轴上，而这卷轴的挑选程序，大约是自然生成的，每年挑的都是灵力极高的弟子。
但是，尽管是这样，卷轴还是要交给孤光审核——因为卷轴不太清楚弟子的具体情况，挑出的弟子可能是受伤的，也可能刚好在别的秘境回不来。出了这种情况也很简单，把名字抹去，再写上新的名字就行。
这任务枯燥无味，但是要求孤光对昆仑墟上上下下所有的弟子情况都清清楚楚，这份工作也确实由他完成最好，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出过差错。
孤光很随意地扫了一眼这次的名单，就知道这次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弟子，卷轴这次选出的人刚好都在赋闲状态，可以直接参与任务。
就在孤光准备把卷轴收好，明日交给大长老的时候，他手忽然一顿，心脏猛不住地狂跳起来——
孤光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可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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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孤光登上长老殿，将卷轴毕恭毕敬地献了上去，道：“大长老，这是此次归墟祭典的参与弟子名单。”
每次的归墟祭典，昆仑墟都极其重视，这次更是如此。昆仑墟上下弟子齐聚，殿堂内长老分坐两边，除了二长老的位置空置着，其他都坐着人，正笑吟吟地谈天，言笑晏晏。
能入殿的弟子都是经过筛选的，都是被宗门极其看重、未来可以竞争长老预备役的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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