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如期而至，分班考试的名单也已经贴在了黑板墙边。
分班考试按照同学们的成绩分配出考试的教室，年级前三十的在一班，依次是年级三十一到七十一的在二班，最后年级垫底的四十几名在十三班。
莫柒就在十三班的最后一个位置。
“莫柒像上一世一样，一鸣惊人吧！”坐在十三班的小聪儿温柔的自言自语着。
第一堂考语文，前五十分钟还有同学持笔在写，后面的一百分钟里，十三班的同学们趴下了一大半，呼呼大睡起来。
监考老师也视而不见，仿佛是放弃了这群孩子，偶尔有几声窸窣声冒出来，监考老师就会敲敲桌子，说：“能在这个考场的，水平都一样，对答案还可能把自己万一正确的答案改错了，小动作都收起来吧！”
考试最后三十分钟，监考老师也不想继续再坐下去了，“可以提前交卷了！”
这句话是堪比星期五放学的铃声，叮叮咚咚拖动座椅的声音，同学们一个紧接着一个的交卷，不过几分钟，十三班就剩莫柒一个人了。
莫柒慢慢站起来，双手将卷子交给监考老师，转身回到桌位收拾好自己的纸笔，走出了教室。
下午考数学，莫柒也是最后一个走出考场。两天的考试结束，刚好是星期五。
最后一堂课是政治，同学们在教室里都按捺不住心中回家的蠢蠢欲动，政治老师讲课的声音远远盖不住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兴奋。
应该是想着同学们刚考完试，又逢周五最后一节课，能认真听他上课的人寥寥无几，政治老师也很无奈，懒得一直强调课堂纪律，末了放下书，说：“自习吧！声音别太大，打扰到隔壁班的就不好了。”
“是！”
一节课将近过半，只有这一句话是所有人都听进去了，政治老师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
下课铃声按时响起，同学们迫不及待地拿出课桌里的书包，不等班长喊，起立，敬礼。教室最后几排的同学，热心积极的抢喊：“起立，敬礼，老师再见！”
像是告别仪式，一口气喊完，一群同学飞奔在老师前面一溜烟地蹿出了教室。
政治老师摇摇头，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夹起教材悠悠走出门外。
小聪儿不喜欢和人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后门走了出去。
学校门口已经没有很多拥挤的人头了，只有稀稀拉拉不慌不忙地向校外走的几个蓝白色小点，校门外前来接自家孩子的家长也少了大半，交通也不是很堵了。
“怎么每次来接你都拖到最后啊？”校门口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男人语气焦躁地说道。
“爸，”小聪儿走到莫爸身边，莫爸接过她的书包，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走在最后不拥挤，它也就不会掉。”小聪儿指了指耳朵。
莫爸什么也没说，叹息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她向路边停着的红旗汽车走。
莫柒性格孤僻就连和爸爸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样的她，让爸爸渐渐不喜欢，反而重视起家里另一个孩子。
“爸爸，学校里有一个同学他没有歧视我，还会和我聊天。”
“看来是个善良的孩子啊。”莫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善良吗？第一次见到他，他和他的小伙伴在欺负一个男孩！最后一次见到他，他和她害死了莫柒！
“他和阿志哥哥一样，身边跟着一群坏男生，抽烟、打架，”小聪儿以很平常的口气述说着莫柒认识的纪柯，“但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像冬日里的太阳，柔和温暖。”
“嗯？”莫爸没想到莫柒的新朋友是个男孩子，转瞬又轻松地笑道：“他莫不是你阿志哥的继承人？”
“哈哈！”
小小的汽车内，父女俩难得聊一次天，在欢笑中一路向家驶去。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周一的教室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第一节的语文课，老师念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成绩，发下了期中考试的试卷。
“李思思，一百三十二！”
“唔~”教室后排发出小声喝彩，是嫉妒，是真心欢呼。
“吴雯，一百三十七！”
这一次不仅响起了喝彩还有热烈而短暂的鼓掌，掌声中老师继续念着下一个，“莫柒。”
寂静，教室像瞬间失了声，只有小聪儿轻轻拉开椅子，缓慢的脚步和接过纸张发出的声音。
“我靠，她一百几来着？”李思思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扎着低马尾的少女。
“没听清，好像是一百一十四吧？”回答他的那个声音也满是不确定。
老羊停了下来，眼神警告到——安静！
接下来的课堂上所有科目的成绩一一公布于众，同学们的表情很适合莫柒的家教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有几家莫来头。”
她这位来自四川的家教老师，是莫柒除了家人外，唯一的朋友。
“莫柒，满！分！全年级第一！”数学老师平静的脸上依旧难饰内心的喜悦，像周末刚听说时一样激动。
周末，批改十三班的试卷，是所有老师都不愿意接的活，谁会想看着自己苦口婆心教导的孩子，最后考出垃圾一样的成绩。然而总要有一位老师来修改这些试卷，惊喜就在一时之间，是写着十三班文件袋的第一份试卷，也是全年级最完美的一份答卷。
所有老师都一一观赏过的一份答卷。
课堂之下一阵唏嘘，不可思议的目光齐聚于小聪儿的脸上，少女白皙的脸渐渐透出粉红。
“莫柒不仅数学年级第一，总分与第二名也是拉开了15.5分！”数学老师再次宣布出一个让全班同学震惊的消息，像晴天惊雷，刺激耳膜，震撼人心。
“哇，第二名啊！好厉害！”教室里发出了感慨。
“错了，”数学老师突然说道：“是第二名与我们班莫柒差了十五点五分！”
“哇靠，真正是全年级第一啊！在我们班耶！”
“班长可都从来没进过年级前五啊！”
黑马莫柒，上周还是十三班考场的最后一名，这周一就已经是全年级所有师生关注的第一名。
有人不可思议，一个残疾居然是年级第一！
有人满心不甘，居然连一个残疾都不如！
也有人满不在乎，这与自己又有何干！
校园里的孩子们是单纯的，看成绩，喜欢和成绩好的做朋友，同一类人会吸引同类和想与其成为一类的人。
班长渐渐会和莫柒说上几句话，也有同学主动靠近莫柒，表现出不计前嫌或者说是不记得前嫌。
教室后面，王金玉看着莫柒身边谈笑逗趣的同学，手上的圆珠笔戳破了试卷，戳进了卷子下的书里。
可校园里的孩子真就都是单纯的吗？
“王金玉，我特地在教室里告诉你们，莫柒那个声音处理器价格昂贵，现在你把人家的‘耳朵’弄坏了，必须赔偿知道吗？”
那天莫柒离开办公室后，老羊去保安室查了监控，看见了在监控下，女厕所门口王金玉阻拦莫柒，莫柒无奈进了男厕所，接着王金玉又端了盆水跟着她进了男厕所，王金玉出来后差不多五分钟，莫柒浑身是水的也从男厕所走了出来。
王金玉一言不发的看着老羊。
老羊又道：“我打电话问过莫柒爸爸，她这个东西维修起码六千多，鉴于你家里的情况，我也请人家父母体谅一下，但最后还是得赔偿莫柒维修费2000元！”
那天，小聪儿走进男厕所，故意弄坏了两个隔间的锁，最后的隔间和进门的隔间，这两个隔间就算不使用，锁芯也显示红色。
王金玉端着一盆水在第一个隔间的上面倒下，接着赶紧跑了出去，小聪儿在最后一个隔间发出尖叫，正好让跑出厕所的王金玉听见。她以为她泼对了，却不想落入了狼的陷进。
小聪儿脱下外套在水龙头下打湿，然后穿上，低着头红着眼睛走出厕所，走在监控下。
“羊老师，我申请换个宿舍，现在的宿舍里有老鼠，我对老鼠过敏！”小聪儿走进老羊的办公室，三言两语简洁明了说完来意。
老羊也听说了她和王金玉那点事，倒也同意了，“今天中午休息时间就搬去501吧！”
“好的！”
.
天台上，小聪儿抱着袋大白兔奶糖，看着操场上活动的蓝白色小点，她撕开糖纸剥出一颗洁白的奶糖放入口中，“我知道你也是很喜欢甜甜的味道的。”
这袋奶糖在上一世莫柒一颗没吃，她抱着这袋糖一连三天的早操都来天台等着，莫柒的奶糖没有开封，纪柯三天没有出现。
转眼又到了周五，同学们拍着桌子欢呼雀跃地等待着最后几秒钟的下课铃声。
广播站的铃声永远都是按时响起，从不无故缺席。
小聪儿的手机也在下课铃打响后震动了起来，是一通来自‘爸爸’的电话。
“喂，爸爸。”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爸爸平静无常的声音：“小柒，爷爷生病住院了，爸爸在医院明天回来，今天你就回奶奶家啊！”
“爸，爷爷怎么样了？”小聪儿能听出来爸爸的语气里没有伤感和焦急。
“老样子，明天输完液就出院了，别担心。”
“嗯。”
“早点回去啊，奶奶说又有好多天没看见你了，想你，早点回去陪着她，别让奶奶担心啊！”
“好，爸，告诉奶奶我也想她了，告诉爷爷我在家等他回来，还有我手机没电了就快关机了，帮我打电话给奶奶让她别担心，我很快到家！”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
电话挂断，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应该是坚持不到回家了。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小聪儿背上书包慢慢走出教室，走出校门。
宽大马路上的斑马线，小聪儿看着往来穿梭的车子，以及对面闪烁成绿色的灯，她左右看了看，现在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人不多，过马路的人也寥寥无几。
十二，十一，绿灯上越来越少的时间，小聪儿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天台，属于莫柒的记忆又一点点浮现出来。
.红绿灯路口莫柒踌躇不前，决定还是走几步，从天桥到对面。
从县城的车站坐大巴到市中心要两个小时，在坐半小时公交就能回家了，爸爸开车的话回家就只要一个半小时。
横跨整条马路的天桥，看不见有人走动，楼梯扶手的栏杆积满着厚厚的尘，每一层台阶上都有纸屑和别的垃圾。
天桥的两面挂着宽大的横幅，横幅也沾上了灰，依稀能看清上面的内容，‘金秋十月，举国同庆。’
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了。
莫柒刚走上天桥就感觉后悔了。
走天桥的人很少，因为桥下就是红绿灯，直接就能到对面，谁也不愿意呼哧呼哧爬几十节台阶，累的小腿发胀。
可也免不了有一两个例外的，眼下站在这里害怕过斑马线的莫柒是一，前方拿着木棍的社会青年们就是二。
因为天桥两边宽大的横幅，为这些小混混们约架做了绝佳掩护。
莫柒看着那些背对着自己的花臂文身，天桥两边有被胡乱弃放的外套，她小心翼翼地后退，欲赶紧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目光穿过那群花臂文身，一片蓝白色的衣角吸引莫柒驻足。
“我我我报警了！”莫柒举着手机，冲着他们喊。
花臂文身们齐齐回头，脸上写着‘谁这么不知死活的多管闲事？’
莫柒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我……我已经……报警了！”
花臂文身们的脸上见不到恐惧，棍子在掌中一下一下拍着，渐渐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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