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初歇,雾气未消。
陟屺寺后山,湿漉漉的石阶映着天光,一路蜿蜒至苍翠掩映的幽深之处。
阶旁老松垂露,时有水珠顺着松针滚落,在苔痕斑驳的石板上敲出泠泠碎响。水珠跳溅横滑,汇入青石凹处,聚成片片晶莹的水洼,仿佛——
孔长瑜一脚踩在水洼上,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几天孔长瑜被王揖折腾得够呛,又是搜街寻巷地找谁谁谁的故居,又是翻山越岭地寻哪哪哪的古迹。大半夜就得起床,说是要寅时登城观日出,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看完日出又说要喝正宗的荆州茶,孔长瑜也是服了,他在荆州呆这么久,都不知道啥是正宗的荆州茶!
只好带他去品茗居,大早上人家还没开门,现让人叫的掌柜,这才喝上茶、吃上东西。结果没坐一会儿又说郭仲产在《荆州记》中写过,东吴大将朱然曾在江陵城南埋酒一坛,非要寻这坛酒!没办法,一队人带着铁锹,在路人奇异的目光中,连挖好十几棵树,最后还真刨出个破瓦罐,里头全是蜈蚣!
接着顶着大太阳上山,说要找什么摩崖石刻。一路上披荆斩棘,蹭了一身青苔不说,还险些从崖壁上滑下来!王揖还对着壁上面几道划痕大发感慨,说是刀剑遗痕,“此盖江陵古战场也。孔长瑜凑近一瞧,那分明是滚石磕的!乌衣儿后来自己也发现不对了,又来了句“天地为炉,岁月为工,此非人力,实乃造化功!,说完还他娘悠然自得起来了!
晚上也不消停。王揖不知道从哪听说陶渊明在江陵做官时,曾经夜半泛舟,沉诗稿于江,后诗动水族,有白鱼跃于江渚。这位琅琊名士来了兴致,号称“追蹑前贤胜事,夜半三更,月夜泛舟!孔长瑜强打精神看王揖作诗投水,还得在旁边“击节赞赏:“散骑‘夜深鱼龙寂,江空吴楚遥’一句,真得鲍明远神韵.啊呸呸呸!!!
游江游到后半夜这才歇下,不过也歇不了多久,因为约好第二天一早在北渡口会合,乘船去西沙洲玩。孔长瑜顶着沉沉夜色和浓浓困意,咬牙提前赶到布置,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来王揖一个家奴,说是王揖还没起,让“孔先生先歇息
可没办法啊,自己出的主意说监视,又有王爷下的命令,咬着牙也得坚持。为了最大程度上迷惑王揖,
还得做出一副任劳任怨、竭力逢迎的模样就这么硬扛了大半日累得是精疲力尽。这时王揖又突发奇想说要赏荆楚佳人。孔长瑜乐得跟个什么似的这要是把王揖弄进温柔乡里拴住自己不就可以休息了!监视起来也方便啊!
所以赶紧安排交待一番还特意选了一群厉害的组成虎狼之师让王揖也尝尝精疲力尽的滋味!结果王揖到场后说这些佳人都是给孔长瑜准备的以谢他这几天陪游之情!还问他惊不惊喜!
孔长瑜拼命拒绝王揖根本不听直接一掷千金悬以重赏!娘子军一拥而上!摧枯拉朽!
孔长瑜哭了是真的哭了。第一天的时候有王扬掌控行程
现在唯一支撑孔长瑜这把老骨头不散的就是等着看王揖被乱刀**唉可惜没设计特定死法——
此时只听王揖的声音传来:“我是死法有死过患。若余众生亦有死法。有死过患若地狱、畜生、饿鬼、人、天及一切众生往来生死得名众生者皆有死法”
孔长瑜正想着王揖的死法结果被王揖突然说了一大串什么死法什么的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被王揖窥破心事!赶忙看向王揖却见王揖已经停下脚步神色若有所思。
孔长瑜肿着个黑眼圈试探问道:“大人方才说的是”
王揖眉眼悦然饶有兴致地说:
“此释家所谓‘死想明分法’比丘或在树下、露处如是思惟。我们如今所在便是‘露处’。孔先生以为是自失命根为‘死’还是‘苦恼多故失智慧命’为‘死’?”
孔长瑜勉强挤出一丝笑:“这好好的大人如何说到**呢?”
王揖一指前方水洼:
“观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想如春时焰——”
说到这儿戛然而止眼皮一掀看向孔长瑜似乎在等他接下一句。
孔长瑜有些窘迫:“呃这个说来惭愧下官不太读佛典”
“哦。”
王揖收回手指意兴阑珊道:“走吧。”
说完也不等孔长瑜自己径直向前走去。
孔长瑜强压火气笑着跟上道:“大人慢
些,这路滑。”
摔不死你!
众人拾阶而上,行到一处褪了色的乌头门前,王揖吩咐侍从上前叩门。门开,一名灰袍僧人出门,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道:
“檀越安乐。此间乃鄙寺清修之地,不接外客。诸位若欲礼佛布施,参访伽蓝,可往前寺。”
王揖也双手合十还礼,说道:
“弟子琅琊王揖,求见惠禅师,前日已下过拜帖,还望法师代为通传。”
僧人听见琅琊王三个字,看了看王揖,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只是说道:“檀越稍候。”言罢转身便往里走。
孔长瑜见僧人竟不请他们进门等候,有些不悦。可见王揖吃瘪,又自快意。
等了一会儿,僧人返回,说道:“惠师正在坐禅,不便相见。檀越若有意,可于十日后讲经会时,再临垂顾。”
孔长瑜冷声道:
“此是琅琊王氏、朝廷钦命正使、散骑侍郎王大人。尔等沙门竟敢如此怠慢?”
僧人神色不动,目光低垂,平静施礼:“请王散骑至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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