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厉害,风吹过石林发出刺耳而怪异的声响,令大地显得荒凉与恐怖。
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冬月最不吉利的一日。上天做出回应,将所有的愤怒与狂暴一并泄了下来。
狂风卷起砂砾打在大石头上“啪啪”作响,亦有力道地吹去那已经布满荒草、铁锈丛生的大铁门。
仿佛屹立千年、岿然不动的铁门,也耐不住砂砾的狂轰乱炸,微微摇摆、“吱嘎”作响。
方圆十几里渺无人烟,只有这大铁门矗立在天地间。满目疮痍的铁锈和风剥玉蚀的痕迹,宛如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铁门之上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石匾,“疯谷”二字早已经被砂石磨平看不清楚了。只是这两个字或许早就刻在了世人的心里,不可忘记亦避之不及。
天地同泣的日子,不知关闭了多少年的铁门竟然缓缓从里面打开了。如此缓慢与沉重,门轴像是已经锈到转不动的地步,巨大而刺耳的声音被风即刻吹向了远方。又像是与世人宣告,“疯谷”今日大门开启,怕是日后世间再无宁日。
待大门全部打开,远远地竟看到从里面抬出两顶红色的花轿。除了每顶花轿的八个轿夫外,再看不到一个人。新郎官也罢、吹拉弹奏的乐师也好,甚至就连牵线的媒婆也一概全无。
若不是红色的轿子,怕是以为从阴间走出来的冥婚新娘。
待两顶轿子出门,那生锈的大铁门又缓缓地关上了。一阵风吹过,依然被砂石打的“噼啪”作响,仿佛从没开过一样。
两顶轿子一路前行,风依然呼啸,轿夫所用之力较往常两倍不止。只是倒也奇怪,行了十几里见这些轿夫看来并不那么健硕,脚力丝毫不减。
天越发黑了,乌云像是要挤出墨汁来。风中已经隐约夹杂着雨丝,前面花轿里传出个清脆的声音,道:“前面有个土地庙,去躲躲雨吧。”
轿夫答应着原是知道土地庙的位置,同时朝一方向奔去。果然行了半里地的个土丘旁边坐落间土地庙,远处看起来矮小破落,走到近处看容纳两顶轿子和这些轿夫倒也绰绰有余。
众人抬着轿子鱼贯而入,最后个人刚刚收了脚,天上的雨便瞬间泼下来。
轿夫们赶紧将花轿抬到最里面,然后即刻将大门掩上,尽量避免雨水被狂风洒进来。
天色暗若黄昏,庙里又无灯烛,室内自是瞧不清个人,恍若黑夜无月。
“小姐,咱们要不要点上蜡烛?”轿夫中一个向花轿抱拳问道。
方才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一会儿自会有人来给咱们掌灯的。”
轿夫不明所以却也不再多问,只是躬了躬身子退回去与其他人坐在一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仿佛神仙大战。庙里毫无光线,众人坐在那里连自己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猛然庙门不知被什么撞开,从外面飞身进来六个黑衣人。每人身上带着只稀奇的绿色宝石,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的光。
若是在白日,这宝石的光芒自是潜而不现,可是在这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土地庙内,便如月光那般明亮,显出屋里所有的人与物。
轿夫们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挡在花轿前面,死死盯住来人,小心对方细微动作。
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的,一言不发便忽然起身向两顶花轿发起攻击。
轿夫起身应对,从红腰带中抽出软剑与敌方战在一起。可虽然轿夫人多势众,却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半个时辰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漏过两个黑衣人冲花轿而去,剑尖已经碰到轿帘。
几名轿夫已被打倒在地,见状忍痛喊道:“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轿子中飞身冲出来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手中未持寸铁。双脚飞蹬将两个黑衣人踹出丈许远。然后一个翻身站在轿杠上,俯视着六个黑衣人。
嘴里还不忘嘲笑道:“你们这功夫怎么学的?让人家六个人就打趴下了。”
这便是方才那个清脆的声音,见她瓜子脸、剑眉星眸,脸上颇有些英气。若是装扮成公子,怕不是盛世容颜;此刻便是女装,阴柔与明媚之气凝于面上,加上身着艳美的凤冠霞帔,光彩令人无法直视。
轿夫苦笑着回道:“小姐,看样子他们几个都是高手,我们甘拜下风。”
女子面上略带得意之色,轻哼一声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动腰肢飞身上前。先是夺了一人的剑鞘,而后给每个黑衣人的穴位点了一下,几人便定在原地不动了。整个过程不过眨眼功夫,便让屋里的局势彻底发生了变化。
做完这些,女子将刀鞘扔在地上,朝另外一顶轿子道:“出来吧。”
从轿子中探出个温婉可人的脑袋来,面若满月、双眼含情、唇似春樱、肤色赛雪。
“鱼飞是,你连师姐也不叫,莫不是自以为做我的嫂子,就要忘了规矩?”
鱼飞是向一边瞅了眼,道:“知道了,卜灵师姐。”
卜灵像是很满意这声“师姐”,笑眯眯地看着满地站着的黑衣人,又瞧了瞧外面的天气,道:“雨过天晴,可以上路了。”
果然,旷野中天地间显得如此近,雨已经被风带往远处。乌压压的云团像是被斧子劈了道缝,泄下万缕金灿灿的阳光。
说着上前将六个黑衣人带着的夜光石统统拿下,然后揣入囊中。
“师姐,我们拿了他们的东西这样好么?”鱼飞是瞧着卜灵,脸上流出一丝诧异。
卜灵依然笑眯眯地道:“如何不好,日后你便知晓了。”
说完转身上了花轿,只是面色不若方才那般春风肆意,露出一丝暮色。
轿夫们勉强爬起,倒也不再找几个黑衣人的麻烦。只是迅速整理好衣服和随身物件便抬轿动身了。
如此这样又走了十几里地,方才看到一个小镇。刚刚出了太阳的天色又暗淡下来,残阳如血,让一切看起来安宁又神秘。
花轿经过小镇,引起不小的轰动。原本这样小地方就毫无秘密,忽然出现两乘来路不明的花轿,自是让人不由猜疑。
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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