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铃响了!”邓林剑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此时此刻,浣清溪脑海里也出现两个大字:
要 完 !
乱石之间,邓林剑眼尖地发现浣清溪的灵体边缘已然出现了溃散迹象。
来不及多加思索,它生剥下一团带着桃木香气的剑魄,直直射向她眉心。
浣清溪猝不及防被引入一片桃源。馥郁芬芳中,白晃晃的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脑海中一个声音引导着她向里,那声音莫名地让她亲近熟悉。
越往里,长久的空虚竟隐隐有了充盈的趋势。
三两步后,一层不可视的屏障却将她阻拦,令她如何也迈不出脚。
浣清溪凝神立掌,蓄力一推,屏障如被用力拉扯的丝绸断裂开,随后身体被裹上一层温暖如水的束缚,沉重下来,这才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剑魄散发的光辉明明灭灭,一个气质英凛的青衣女子凭空出现在山洞内。
是邓林剑借灵契强行在自己的剑凝体与浣清溪之间建立了链接。
浣清溪睁开眼,尝试着活动手脚,能感受到经脉的牵引,但是末端处却是一片虚无,像是在用一端极长的杠杆挑起重物,力不从心。
随着灵识与身体的融合加深,这种怪异感也在逐渐减少。
强行将灵体融入本命剑的凝体终究是比不上直接使用本体肉身,动作操作起来不可避免有几分误差,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飞上前来的邓林剑在看清女子的脸后惊得后退两步。
“怎么回事,这脸……”
浣清溪狐疑地瞥了邓林剑一眼,凝出一面镜子。
镜中人黛眉轻挑,俨然同先前冰棺里的人有七八分相像。
剑凝体的模样如人一般,自剑铸成便基本确定,但也会受剑灵识影响。
浣清溪轻笑出声,对着邓林剑戏谑道:“没想到啊,邓林你居然觊觎我的美貌许久。”
“……”
邓林剑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这也是它第一次看见自己剑凝体的模样。
邓林剑入剑阁前就生了灵智,担心被看中带走当人用,所以在剑阁一直辛辛苦苦扮傻子,直到身无二两钱的浣清溪贪便宜把它带走。
浣清溪这个剑主也是百年前入魔时才知它有灵识,是把神器,于是正好就将它压在云隐宗守护山大阵了。
邓林剑只能归咎于自己那十年对浣清溪怨念过深,以至于连自己的剑凝体都受了影响。
“少废话了,到底能不能用?”邓林剑略带火气地转移话题。
浣清溪也不再玩笑,检查了下身体,道:“能用,但是这修为怎么只有筑基?”
“你也先别嫌弃了,至少没有让你修为散尽,直接用剑魄作了你的灵基。”
邓林剑呼出一口气,在她头上轻敲了两下,没敢用力,没人试过寄灵于剑凝体,它也怕把这副新生躯壳敲坏。
“但是出去后还是得尽快给你重铸肉身,灵体不能与剑魄融合,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邓林剑说着便感觉自己愁绪满头。
浣清溪反倒没表现出多少忧虑,掌心反转,将邓林剑卷入手中。脚尖轻蹬地面,青色人影便朝洞口弹射而去。
她调转灵力汇集于剑,手腕内收,寒芒毕露的剑尖直指封禁阵左上角。
红绳如吐露信子的毒蛇窜来,浣清溪张开左手,将其归为一股,绷紧手臂猛地向后一拽,绳索绷直,双方呈僵持状。
两波灵力相互抵抗,向四周掀起一阵大风,青衣长袖翻飞,红网巨颤,铃铛声响得愈发急促。
丹田内的灵力如洪水倾泻而出,汹涌地淌过左臂灵脉,最终被强压入纠缠于五指的红绳。
咔擦一声……
阵碎了。
山洞的光亮骤然明晰,浣清溪轻吐出一口气,将手心断裂的红绳甩下,默不作声地控制住因用力过猛而微颤的左臂。
邓林剑刚想带着浣清溪自洞口疾驰而出,却被她反制住剑身,往山洞深处走去。
“小水,我们不走吗?”邓林剑疑惑。
“沈濯现下应当已经感受到禁阵被破,若他前来探查,单凭我现在的修为定是逃不过的。只能冒险来一出声东击西。”她解释道。
浣清溪翻了翻久远的记忆,按原书剧情发展,此时沈濯该是大乘期修为,担天一宗一峰之主的名号了。
她早就注意到洞穴尽头如虬龙盘卧的树根,不知是何种灵物,周围灵气浓郁,此时正好作了掩盖行踪的天然屏障。
将邓林剑嵌入树根背面缝隙处,浣清溪纤细修长的手指翻飞,掐出一个诀印。
灵气集结其中,一只栩栩如生的山雀便成了型,未及落地便向洞外山林茂密处飞去。
一切完毕,浣清溪借着剑凝体化作一抹流光躲进了剑体内。
这时,她才有空探查内府灵力,果不其然已有见底之势,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遥想当年,她对灵力的操纵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别说小小山雀,便是化出数只神兽精怪都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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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枯泽边。
一条漆黑长蛟身躯庞大,几乎占了半个湖面,被数根如柱冰棱钉死在地上。
它长啸着挣扎,光泽暗淡的鳞片洋洋洒洒地掉落,身上的冰柱震颤却未移动分毫。
片刻后,黑蛟终于力竭,瘫倒在地。
白衣修士站立在水汽氤氲间,丰姿如玉,绣着银丝云纹的宽大长袂随风而动,如天上月,又如地下雪,柔和而冰冷。
黑蛟唾出一口血沫,嘲讽道:“沈濯,你追杀我一路,莫不是想为你那堕了魔的师姐报仇?”
“我只是来取回不属于你的东西。”对于这番话,沈濯置若罔闻,从容不迫缓缓道:“将魂片给我,换你全尸。”
话落,冰棱在血肉里炸开,碎裂的冰屑如刀片流入血管,一路剖刮着游走至全身。
黑蛟因疼痛而剧烈翻滚,粗壮的长尾带起一片泥泞,将湖边的坚石拍地稀碎。
最终受不住,它任命地从口里吐出一块透明碎片。
薄如蝉翼的魂片飘至沈濯手心,因被消磨百年而毫无光泽,他拇指轻动,带下一层齑粉。
“沈濯,世人可知你矫心饰貌,清洁皮囊之下,住着的是一只恶鬼?”黑蛟感受到体内的冰棱如沈濯所言全部消散,但生息的流逝不可逆转,只能不甘地嚼穿龈血。
“沈濯,你会有报应的……”
闭目之前,它仿佛听见了一声轻笑。
“报应?”他说,“我从来就,一无所有。”
所有声音闷在雾涌云蒸之中,水面也恢复了平静。
蛟半步成龙,价值千金的肉身横陈在沼泽边,此时却无人在意。
沈濯看着掌心的魂片,睫羽在眼眸落下一片阴影。
清脆的铜铃声在脑海乍起,沈濯才惊醒般回了神。与此同时,他腰间的通灵玉泛起幽幽的蓝光。
沈濯将魂片收入囊中,手指轻扣通灵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他耳。
“天机门来信,速至玉清殿。”
玉清殿为天一宗主峰主殿,由特殊石料建造而成,除刻绘的祥云吉兽纹样无其他装饰,视野开阔明亮。
沈濯迈入殿中,尚未来得及行礼,一纸灵笺便飘至面前。他抬手取下,一目十行地浏览信中内容。
“天道骤衰,天下本就动荡不安,如今只怕更有大难将临。”明玄剑尊云若虚端坐殿上,面容难掩忧郁:“你替为师前往探查一番吧。”
“是,师尊。”沈濯将信笺收入囊中,见师尊再无其他言语,于是拱手告退。
殿内无侍从弟子,仅一人独身立于中央,安静肃穆之中,帷幔上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若虚看着殿中人身姿挺拔、如若青松,眼中流露复杂之色。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首徒,百岁入大乘之境,君子端方,世人赋之以“除恶务尽即见清”的盛誉。
云若虚的眼前,却总会浮现当初那个白衣浸红、双目泣血的偏执少年。
“沈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自小天资聪颖。”云若虚语气和缓又不失严厉:“为师只望你能坚守道心,少生执妄。”
沈濯停下脚步,转身深作一揖。
玉清山的风和煦温柔,轻轻地从人脚边穿梭而过,沈濯看着被卷起的衣角,脑海的铜铃声愈发急促,催人心魂。
他只是忽然想起另一座山上的风,那般的喧嚣和肆虐。
“徒儿谨遵师尊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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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到达祈灵山时,洞口处是断裂的红线和铃铛碎片,七零八乱散布一地。向里幽然空荡,灵石乱布,一副飓风席卷而过的模样。
日光从人背后照耀过来,投下一条黯淡的长影,而冰棺置于阴影之中,两者之间明暗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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