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小县城里,纵横着几条狭窄逼仄的街道,有些房子看上去很老旧,残留着岁月的蚀痕,自不必说那墙根阴湿的绿苔,那发霉散出阵阵怪味的下水井,那常年安着古旧生锈护栏的二层小窗,屋头残破的有年代感的瓦檐,偶尔堐着半个剥蚀了油漆的桐钉古旧的大门,瞥见里面“福”字古老照壁的年代感久远,院子里树影婆娑,纱帘静挂,岁月静好的画面,偶然有一个行人从那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铺板路面走过,也是难得。
晋遥县里有一座老宅,坐落在通到县城北面山坡顶端寺庙的那条起伏不平的街道尽头,那就是紫桐的家,以前这里是县城里的主干道,两边底层都是做生意的,食品店,菜铺,五金店,布衣店,杂货店,小饭店,行人要仔细观察,还能从那灰漆漆烟熏色的古旧建筑墙砖上看到凸出的红五角星,后面跟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从早晨一直熙熙攘攘到太阳落山,好不热闹,暗夜时分户户挂上遮板,当然太早或太迟也街道也是阒寂无人的。这里是没有夜生活的,只听得偶尔一两声的狗叫,打破夜晚的寂静。后来随着县南经济中心的迁移,多层楼的拔地而起,好多老住户都搬走了,做生意的逐渐少了起来,很多店铺空置招租,这条街就沉静了下来。
晋遥县城不大,属于山地地形,冬暖夏凉,仿佛是缩小版的山城重庆,地势高低不平,仿佛走在钢琴键上,是个宜居的地方。这一带盛产煤炭,小煤矿私矿特别多,不过投资的大多是外地人,本地人干个旷工,俗称“窑黑子”,再就是做点小买卖的。县中心有个下沉式体育场,算是健身活动中心。
紫桐的家就坐落在这山城中千百座中的其中一座,独门独院,一进大门正对着两层的红色小砖楼,两侧东西厢房互对,几经翻修,还算齐整,都是祖上产业,隔壁几家住着她的大爹、二叔和姑姑,二叔自从当兵后就去了外地好多年了,如浪迹浮萍,很少露面。他的房子租出去了,一直由紫桐家代收房租,姑姑又向后扩了一部分地势垫高了后院,偏门有一个小山洞,直通后面的大山,很是清幽神秘。。从姑姑大门外可以看到房顶后面逼仄的小土山,紫桐很喜欢去姑姑的院子里玩,那院里夏天搭着牵牛花凉棚,其间一口大水缸,她常常玩落花漂流记,把收集的花瓣撒到水缸里,或捉一些小蚯蚓放进去,常常玩到晚风送爽,好不惬意,后院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树,开花的时候很是美丽。
前院有两棵老杨树特别粗壮,姑父重新打围墙铺方石砖,于是决定砍掉那两颗老树,老爹及孩子们也来了,姑父抡起斧子一顿噼啪起劲,大树就倒了下来,树干间有几条白色的大蠹虫被斧子劈成了两节,银白色的虫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在紫桐她们看来又是一件奇事。顷刻间大树被放倒了,于是来个大树宴,烧烤红薯山药,他们把枝枝丫丫砍下来,堆在一起,垄上火,等火头过去,把半袋土豆红薯倒上去,开始烟焖,众人就围坐在劈倒的清凉枝丫间谈笑风生。不一会儿,土豆红薯就熟透了,烤得乌黑烫手,拿几块石头,在上面摩擦摩擦,直到黑皮变薄了,就着咸菜,那真是林间美味啊,直到大家吃得饱足了,每个人嘴上脸上黑乎乎的,土豆皮蹭的黑和流汗的黑已经分不清了。这各院落真分不清是山里人家,还是县城人家。她常常梦到姑姑的院子后山有宝藏,可是却没有发现端倪,也没有走到更远的地方,黑洞洞的她不敢。
紫桐大爹有四个孩子,两女两男,大儿子大风是修理工,修汽车的,常年穿着油渍的衣服爬在车轱辘底;二儿子小云从小喜欢淘气捣鼓,但是不喜欢说话,发明个小玩意小制作,用大宝油的瓶盖,给自家安个门铃啦,颇有爱迪生风范。有一次在课桌桌腿上煮鸡蛋,把桌腿烧了,老师很生气不要他了,她妈给老师倒了好几天歉,好话说了一箩筐,送了好几条烟才算罢了;有时候用汽枪从树上打麻雀,然后用铁罐壶吊架子,煮麻雀宴,像座山雕一样,宴请四邻,好玩极了,他总有许多奇思妙想,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紫桐妈妈翠兰是县城税务局一名职员,临时工,大高个,长期以来辛勤工作,省吃俭用,虽然工资微薄,但是在那个年代已经算能贴补家用的女强人了,储蓄已经成为了她最坚实的习惯。就像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爱好,就像十岁的紫桐妈渴望亲情,二十岁的紫桐妈喜欢好看的衣服,三十岁的紫桐妈爱上理财。
妈妈有记账的习惯,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为融进她生命的必备,她已经有好几个账本了,从结婚以来就日日记账,复古的、现代的,每一笔开支花销都清清楚楚,他们一家五口的月伙食费只有一千多,而且不能超过这个数目,按周发放,这周实际用额超出去,就记存到下一周,就像“做假账”,但她管这叫“平账”但是最后一周决计是不能超额的,提前算好还有余下的两到三天,往往要节衣缩食吃余量捱到新月的第一天。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夏天的菜可以在自家的院子苗圃里买菜种解决,冬天买菜是要到附近菜市场的,常常会买几大袋土豆囤到地窖,往往土豆长了长长的须也没吃完,擦地的水是一定要用两天的,出门的钱是要记账的,以便以后尚往来,这样攒够了一笔钱,就存成定期,挣点利息,又能省出一笔菜钱,日子就在这样的反复循环中过去,一来二去孩子们都大了,紫桐妈也放心了。
在闲暇的时候,紫桐妈常常坐在院里的小凳上,一边拨弄苗叶,一边和邻居拉家常,回想过去的艰苦岁月:出生农家,打小就没有母亲,跟着爷爷长大,后来十八岁爷爷去世,就随着父亲来到这个县城,后来有了后妈、后弟、后妹,家里自然僧多粥少,好吃的轮不到翠兰,翠兰打小跟着爷爷在农村生活,很少能见到其父,即使其父逢年过节回去看望老幼,也是对她横挑鼻子竖眼,嫌弃不已,嫌脏嫌邋遢嫌没出息,鼻子撸到袖管子啦、胆小啦见人不说话啦,种种数落的原因难以呈详,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宁跟讨饭娘也不要当官爹”是有几分道理的。她爹颇念了些书,倒是文化人,也是从偏远农村考进城里的苦娃,在城里也考上了工作,并且工作也不错,混得也是风生水起,可就是有一样脾气暴躁,而且重男轻女,他第一个媳妇是翠兰的母亲,据后来翠兰母亲讲月子里就家暴,被打跑了,丢下四十天吃奶的翠兰差点被饿死,是她爷爷到处跟人求奶才活下来的,暂且后话;第二个娶的媳妇生的也是丫头片子,具体因为什么家庭纠纷,原因不明,据说把她们娘俩一脚踢到了地上,还大骂丫头片子不稀罕,让滚蛋,于是母女俩负气又远走他乡,其父又重组家庭,也暂且后话;第三个媳妇是小学数学老师,带来了一双儿女,自此与翠兰爹生活在一起,紫桐从小到大见到的就是这个姥姥,虽然说观其面和心善,在张爹的喝骂下畏畏缩缩,但是对翠兰从不手软,嫌她费嚼裹,不想养闲人,经常吹枕头风要把她嫁到很偏很穷的小山村,她死活不同意,硬是找着了紫桐爸,留在了县城,这么多年一直辛苦持家。翠兰打小就没有母爱,其父又冷若冰窖,所以性格有点冷冷的。但她很喜欢聊天,口头禅就是,“赚钱如抽丝剥茧,花钱如滔滔流水。”不能手大。不过她常常的叙述在别人听来已经是味同嚼蜡,仿佛祥林嫂,听者只是一味地笑,无以言对。
张翠兰嫁过去就和老李母子住在一起,打头里是在院子里置鸡槽饲养鸡,刨土种点各色蔬菜,生生把方方正正的小院子折成了农家乐,她还有一样本领绣花,常常晨起熬一锅鸡食喂了鸡就回房拿起崩架绣花,或者纳鞋垫,什么床罩、沙发巾,门帘都绣的满满当当,这方面堪称巾帼不让须眉,然后就是准备三人的一日三餐,洗碗刷盘。老李妈是个白内障,瞎了一只眼,常常举着枯树皮般布满皱纹的双手把张翠兰洗得干干净净的半条白门帘摸两个黑手印,翠兰常常气得撤下来重洗,日久天长,各种琐事,婆媳总有矛盾。一次,老李吃饭时候,他老妈说饭太寡了没有放盐,老李知道她妈又有疙瘩事起腻找茬,于是假装和自己的换了碗,其实还是她那碗,推到她面前,他老妈大赞一声,说这碗正好,那碗专门不给我放盐,老李一下子生气了,站起来就说她妈:“本来就是娶的媳妇,互相担待点,这样是干什么?”老李妈一下子闭口立了,不过这样的事隔三差五就有,有时候是拌嘴,有时候是老李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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