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安是很莽很莽的莽夫。
莽夫会变成凶狠的囚徒,会变成杀戮的工具,会变成尸山中的垫脚石……
但绝不会长久地触碰到半分权力。
他们像健壮的飞蛾,轰轰地扑向火焰,成全他人的绚烂。
可到头来,黎明时刻,和飞蛾是毫无关系的。
贺平安不是唯一的莽夫,也并非最后的莽夫。
有成千上万的莽夫,从生下来的那一刻,注定接受不到良好的培养,只能拥有不那么完整的心智,被人一挑动就去送死了。
他们在斗兽场厮杀半生,也不会换取半分登上高台楼阁的机会。
那里是闲散客饮茶的地方。
高位者永远衣着光鲜,不染尘埃,睥睨地看着天下的棋局。
然后,在必要的时刻,再毁了这棋局。
天地的不公,就在于此。
给人以同样的皮囊,内里却暗藏不同的玄机。
来造就天差地别的际遇。
内心的一念之差,让他人几辈子都赶不上。
天上人用各自的心机和谋略,来耍弄得天下人团团转。
可暴虐强权的恭维者,只晓得撇齿拉嘴地教人认命。
花祝年觉得像贺平安一样的人,是非常可怜的。
可怜到,他甚至,听不懂她的话。
她说宋礼遇不好惹,他说她是喜欢他,还多番打骂于她。
老天奶,这是什么残暴恋爱脑?
她几乎要被他掐晕过去,挣扎着嘲讽他道:“就凭你们,也想打去京城。跟着马逐龙那种人,一无德,二无术,恐怕你们连这个镇子都出不了!”
贺平安听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松开了她。
花祝年摔落回地上。
猛烈的空气灌进胸腔中,冲击得她肺疼。
贺平安虽然鲁莽,但也并非全然对错不分。
马逐龙对他而言是贵人。
可是,马逐龙的儿子马速成,实在是个让人很难启齿的人。
他也是进了队伍里之后,才听说关于马速成的一些传言。
前些日子,花祝年曾去参加过一个老姐妹儿的葬礼。
那位老姐妹儿,死因不明。但是,从村医两口子那边得知,死前曾遭遇过侵犯。
贺平安听人说,马速成对年轻女子是没有兴趣的。
单单挑着老年人下手。
没有人知道原因。
有人猜测,是老年人比年轻少女省事儿,即便伤害了,也是少有人管的。
任其如何作践,都鲜有人为其出头。
更何况,现在是乱世,经常打仗,大多老年人的儿子都死了,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
在初听到马速成的这些传言时,贺平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花祝年。
可那时,他已经知道她跟京城的老相好成亲了。
当时,居然是愤恨又庆幸。
跟着宋礼遇那个老小子也好啊,起码能护得住她。
免她受人欺辱。
贺平安是爱她的,爱到自己无力拥有之际,才勉强让给别人。
可他也没闲着,一直铆足了劲儿往上爬,竟颇得马逐龙赏识。
也算是王八看绿豆,俩人看对眼儿了,蠢材识莽材吧。
他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把她让了出去。
可终究是要抢回来的。
但不成想,还没等他打去京城,她就坐着马车回来了。
他并不知道她回来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离开。
只知道,家里没有男人的女人,是很危险的。
虽然马逐龙和兵营的反叛者早有勾结,可是,本来是不会这么早打回来的。
之所以在她回来的第三天攻打,是贺平安提议的。
他等不及要出现在她身边。
他想告诉她,他现在很受倚重,不比宋礼遇差!
今后,也不会比薛尘差到哪里去。
花祝年从未直接参与过任何起义,可她却直接着影响着局势的走向。
当朝太子在道观被砍的事,就已经让宋礼遇动了另扶明主的心思。
至于贺平安,也是为了能早日回家见她,提前带着人攻打回来占领据点。
不能说所有的一切都因她而起。
但她的确是重创腐朽帝国根基的关键人物。
只是这根基,本身也不怎么牢固就是了。
贺平安平日里常在马家父子面前,宣示对她的所有权。
哪怕当时谁都知道,她已经嫁了宋礼遇。
他动不动就在夜里喝醉了酒发狂,说是要提着刀砍了宋礼遇。
经常被手下人劝下来。
马逐龙和马速成也经常劝他,让他再忍一忍。
贺平安是个武力值爆表的疯子,在马家的阵营里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在震慑马速成,让他不要对他的女人动不该有的心思。
劈不了宋礼遇,还劈不了你么?
马速成跟马逐龙不一样,是个有小聪明的人,私下里也常跟贺平安说心里话。
一再地表示自己从没盯上过花祝年。
他盯的,都是老实温婉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像花祝年那种,三句话不离下三路的暴躁小老太,他不敢惦记。
贺平安没有说自己信,也没有说自己不信。
他只是反问道:“你不盯她,是怎么知道她讲话不离下三路的?不跟人打听她,怎么知道她性情暴躁的?”
马速成愣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你那婆娘经常仗着你耍贼横,这是镇子上大家都知道的事。上次吃个流水席,给人记账的后生,骂得都吐血了,那谁不知道啊?”
贺平安干了碗烈酒,把空碗往桌上一砸:“她没仗着我耍贼横,没我的时候,她也贼横!”
他不知是醉了,还是话里有话,竟罕见地跟外人说起往事来。
“我婆娘,当初敢捡罪臣的碎肢,那可是天下人都唾骂的男人,千百年都翻不了案的。人人避之不及,只有她拎了个筐就去了。我当时就觉得,这娘们儿也忒有种了,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贺平安按着马速成的后颈:“幸好那罪臣早早地死了,他若是不死,别看他是什么护国将军,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敢跟老子抢女人,那也得干死他!男人连这点劲儿都没有,那还当什么男人?你说是不是?”
贺平安手劲儿大,再加上又喝了酒,没轻没重的,马速成被捏得连连称是。
可即便是马速成这样附和他,贺平安仍然不怎么放心。
刚把兵营的主力杀个七七八八,他就骑着抢来的战马回家了。
别人都在那里清理战场,拼命往自己身上捞人头,等着论功行赏。
他却只想回家看她。
她才是他此生最大的战利品!
哪怕被她这样嘲讽,他也毫不在意,跟随马逐龙的结局。
贺平安癫狂着说道:“就算跟着他打不出镇,我还可以跟随别人啊!这义我是起定了!你说他无德也好,说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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