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晚风和煦。小区门口的路灯不甚明亮,却依然有像是虔诚信徒的飞蛾蚊虫,不知疲倦地往前扑着。
陆京浔的眉眼笼在浅黄色的光线下,轮廓深邃明朗,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越锐气。
邬荔觉得陆京浔这话过于没来由的,怕其中有什么误解,便又急急追问了句:“啊,为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我家很有钱?”
她也没一身奢侈品牌,穿金戴银,口镶金牙啊。
“也没什么,就刚才你一副竟然会有人跟我住同一个地方的表情。”
陆京浔停顿了两秒,兀自闷笑了声,嗓音懒懒的,却满是玩味和调侃:“我还以为你家有钱到——把这片地儿都给买下来了。”
邬荔:“……”
沉默两秒,忽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的确有点过了。
她干笑两声,语气讷讷地找补道:“我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
“那是挺巧的。”陆京浔把卡收回口袋里,那只手顺势放进黑色长裤口袋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松弛落拓的从容自在,“我也没想到。”
两人一同进入到那小区里头。
到达一个分岔路口,邬荔指了个方向:“我住那边楼栋。”
“我住另外一边。”陆京浔摊了摊手,不知是真遗憾还是假客气,他说:“看来缘分只能到这里了。”
“……”这话乍一听还有点暧昧,邬荔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接什么,就随意地接了他后半句:“嗯嗯,只能到这里了。”
两人分道扬镳,进入了不同的楼栋。
那时候,邬荔是真觉得她和陆京浔之间,有缘到她都觉得不可置信。
可是后来,缘分缘分,他们到底还是差了点“分”。
-
周五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像是关久了被放风的一群欢快鸟雀,同学们叽叽喳喳跟着体委到达运动场。
热身跑圈过后,体育老师宣布了几项规章制度,便让大家自由活动,下课前记得回原地集合就行。
同学们四散开来,一群男生抱着篮球去了不远处的篮球场,争分夺秒的学霸回了教室做题,各自选择了消磨时间的活动。
邬荔坐在跟篮球场隔了一道铁丝网的台阶上,那里有可供乘凉的繁茂树荫。她将口袋里放着的小甘单词本拿出来,准备将下一个单元的英语单词提前背诵下来。
前面的都很简单,她垂下乌睫,嘴里小声诵读单词“roast”时,面前突然覆盖下一高一低两个纤细的影子。
伴随而来一道清脆的嗓音:“哈喽,邬荔,你旁边有人吗?”
邬荔抬眼,发现是班长赵淼和她的同桌乔晓音。她怔愣半瞬,嫣然一笑,往旁边挪了挪:“没有,你们坐吧。”
“好嘞!”赵淼爽朗应下,挽着乔晓音在水泥台阶上坐下,侧过头跟邬荔搭话:“你在这里看书吗?”
“不是,是背单词。”邬荔大大方方地将手里的小册子挪过去给她看。
“哇,你都背第二个单元了啊,好快!”
“还好,就无聊着背一背。”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背,我和晓音随便看看。”
说完后,赵淼就转回脑袋去跟乔晓音聊天,她们压着声音,似乎是怕打扰到邬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的动静大了些,略显躁动和亢奋。
“不得不说,这陆京浔是真帅啊,应该称得上我在现实中见过的最帅的男生了。”
“鬼晓得分班以后我有多失望,本以为自己义务教育生涯都不可能和帅哥同班了,他突然就转过来了。”
“对啊,就算不能和帅哥在一起,在同一个班也不错,养眼!”
又过了会儿。
“救命,陆京浔手里的篮球看起来触感很好的样子,想摸。”
“你确定想摸的是他的球吗?”
“好吧,其实我想摸他那截露出来的肱二头肌,嘻嘻。”
邬荔背完最后一个单词,将小册子拢在掌心,抬起眼。
她的视线穿过铁丝网,往篮球场方向看去。
傍晚的校园,天地旷远,夕阳苟延残喘地铺展出大片余晖,万丈霞光映天,叠嶂的云层都被晕染成了橘色调。
少年肩宽腿长,扬手投掷进一个完美的三分球。一声“哐啷”声响后球砸在水泥地面上,激昂的欢呼声四起,他利落转身和队友击了个掌,两条胳膊高扬,满是青春恣意。
气温酷热难耐,陆京浔将校服短袖卷到肩头,露出一截结实修劲的冷白臂膀,极致的色彩对比,衬得他容色倨傲冷淡。
他提了提裤腿半蹲下开始防守,眉眼认真专注,心无旁骛。
却带着莫大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挪开眼。
即便邬荔并不懂篮球,也没忍住看了半天。
毕竟,眼前的场景是赏心悦目的,少年也是夺目耀眼的。
只可惜了,陆京浔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是个银样镴枪头。
看来上天还是蛮公平的,到底给普通人留了条活路。邬荔心想。
……
“浔哥,下次再一起打球啊。”
“嗯,再约。”
陆京浔婉拒了几个男生约着去小卖部买水的邀请,用水龙头洗了把脸,就回到了班上。
他绕过邬荔的椅子,刚想走进去,余光却瞥见一本掉落在桌下的书。
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弯腰拾起,虎口卡在摊开的书页上,陆京浔视线下压顺带扫了两眼。
几秒后,他目光忽地僵住,心里陡生出一个念头:
他同桌比想象中还更野。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建立得很快。
邬荔和赵淼她们一起去上了个洗手间,谈笑风生地回到班上。
她刚想回到自己的位置,脚尖一转,却发现陆京浔直挺挺地站在两人位置中央,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古朴的书,分外眼熟。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凝注,陆京浔偏头看过来。
“……”发现是邬荔后,他平静地将那本书放到邬荔桌面上,两手正儿八经地举高至耳侧做投降状。
而后,他语调迅速且利落地撇清嫌隙:“我没翻你书,这书掉地上了,我只是把它捡起来。”
“哦哦,没事。”邬荔也不在意,抬脚走过去。
心里却纳闷地寻思着,怎么陆京浔看她那眼神透着股诡异又古怪的情绪?
是她看错了吗?
邬荔在椅子上坐下,垂眸往摊开书页上一看。
“……”
这一看,她直接石化了。
-
“颠鸾倒凤”、“堕落”、贪欢”、“敦伦之乐”……
邬荔眼眸定定地看着书页上这些戳眼球的字眼,整个人像是被人贴了张休止符,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直到第三节课的上课铃打响。
声音在她耳边轰然炸开,她才勉强从这一冲击中回神过来,但脑袋依旧很懵。
不是,自己看的明明是稗官野史和乡野轶事啊!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不可告人的……生命大和谐内容?
邬荔有些欲哭无泪。
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后面的故事,所以完全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没料想过这书会掉在地上,然后将将好地摊开在这一页。
而更悲催的是,这书还被陆京浔捡拾了起来。
难怪他刚才的眼神那么不对劲,想来是已经误会了她在偷偷地看小黄.书吧。
邬荔想要立马解释,好还自己一个清白。但任课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并且这节课还是令她最为头疼的数学课。
她忍了忍,还是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等下课了再跟人细致地解释一通。
但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邬荔的数学笔记却还没抄完,她只好又往后推了推。
毕竟抄笔记要紧,万一过会儿就忘了老师讲的解题思路,还得花更多时间去回想或者问别人,太不值当了。
花了五分钟给笔记收了个尾,邬荔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她扭头看向陆京浔,发现少年已经在写数学的课后作业了,邬荔一愣,但注意力集中在解释的事情上,便没多在意。
她踌躇了会儿,把脑袋凑过去,轻声喊他:“陆京浔,你有空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此时,陆京浔长指悠悠悬着根黑色水笔,眼睛盯着公式在心算着题目答案。
他心算能力很强,所以几乎不怎么用草稿纸,便一心二用地回应邬荔的话:“什么事情?你说就行。”
邬荔抿了下唇,试探着说:“就是关于刚才那本被你捡到的……”
但她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教室前门就漂移过来一个人形大喇叭。
几乎是刚到门口,那男生就忍不住兴高采烈地喊:“同志们!好消息!特大好消息!明天不用上课了,等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教室一瞬安静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欢呼和不可置信的声音:
“什么?!!真的吗?你没诓我们吧!”
“真的假的,为什么突然周六不补课了?”
面对七嘴八舌的质疑,那个来通传消息的人赶忙回应:
“千真万确,我刚才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说是有人向教育局举报我们学校周六补课,学校为了暂时避风头,所以这周六放假不上课!”
“牛批!举报补课的是勇士吧,太敢了!”
“太好了呜呜,我可以放两天假了。”
几乎是同时,熊永安也来到了班里,证实了这一放假的消息。
但离开前,他一脸严肃地补充了句:“现在是高二了,课业繁重紧张,补课已经是各大学校的常态,不要为了贪图那么点假期就一味地去举报,这种简直是呆瓜行为。记住,将眼界放宽,踔厉奋发,笃行不怠,毕竟你们不是只跟同校学生比,是要跟全省几十万个人较劲。”
熊永安走后。
仿佛没受什么影响般,教室再度掀起一片沸腾喧闹声响。
大家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美美地度过假期。
等邬荔再次转头看向陆京浔时。
却惊奇地发现少年已经合上练习册,正垂眼将几本书扔进包里。
她张了张嘴,试图接续上刚才的话题。
但陆京浔却已然拉好拉链,将书包单肩挎到挺直脊背上,他拉开椅子站起身,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王兆诩听到动静转身,惊讶得一挑眉:“我去,兄弟。你速度怎么那么快,你着急回家啊?”
陆京浔淡声“嗯”了下,往外走的时候才丢下一句解释:“我想起来今天下午有一场球赛直播,本来我都打算晚上看转播了,现在回去刚好可以赶上。”
“先不说了,走了。”
说完后,他便拎着书包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身姿孑然衣袂带风,没有丝毫留恋。
“……”
邬荔眼睁睁地看着陆京浔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想要解释的声音三番俩次被卡在嗓子眼里,硬生生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从唇缝里挤出来的一声如同小兽哀声呜泣般、无力回天的悲叹。
听到这悲戚戚的声音,王兆诩一脸懵逼地看向她。
相处了一礼拜,熟知了对方好说话又能开玩笑的脾性。所以在望见邬荔那面如死灰的表情,他也没啥顾忌,笑嘻嘻地问:
“发生啥啦,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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