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而凉快,小飞虫在灯下扑腾,地上细细点点的黑。
梁空湘站在灯前,细长的影子斜着,与蒋铰明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坐车上抱着胳膊,神色冷淡地望着她。
下午那个男生,指的是高讳。
原来那匆匆一眼不是无心。
“同学。”梁空湘说。
蒋铰明继续问:“你们在聊什么?”
“竞赛。”
“聊得很开心。”蒋铰明神情冰冷地评价道。
梁空湘不欲理会他的脑补,微叹了口气想转身,身后又冒出声音。
他见她不反驳,胸腔那块像被滚烫的三角烙铁压过似的,口不择言道:“是不是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没有区别?我跟那个男的有分别么?”
“很重要吗。”梁空湘问。蒋铰明两个问题想问什么,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她不是傻子。
她这轻飘飘无所谓的语气……
蒋铰明心里冷嗤了声,捏着车把手的力道大了些,临走前扔下一句:“不重要了。”
他骑走了。
月色尚好,银光满地。
这条街又恢复原样,每晚十点半,只有梁空湘一个人走在江边。
十二月初时,校园树下的小块人工草地已经开始结霜,早晨呼一口气就有白气在眼前打转儿。
梁空湘带着笔去办公室填表格,刚一推开门,里面的热流和蒋铰明的视线同一时间涌过来。
两秒后,梁空湘平静地移开视线,反手关门,路过他时扫到他捏着笔在纸上写检讨两个字。
“王老师。”梁空湘站在班主任边上。
“来了?”王老师原本在看手机,听到学生的声音后,随手把手机盖在课本上,从一叠文件最上方拿刚打印好的表格给她,“你在……”
他四周看了眼,办公室人不少,没有空桌子空位置,就连他自己这也站了两个隔壁班带学生在写卷子,索性说:“外头开太阳了吧,要么在阳台上写,写完拿进来就行。”
“好的。”梁空湘捏着表格,正要出门就听见老李似乎在训蒋铰明。
“让你写半天就写了俩字儿,”老李拧开保温杯盖子,热气冒出来,瞬间沾湿他黑色胡子,他抬手一抹,朝瓶口吹了吹:“等着我帮你补还是怎么着?”
蒋铰明正烦着。她来办公室做什么?
啧,丢人。
老李皱了皱脸,挥手拍了拍蒋铰明肩膀:“你也出去,去阳台写。”眼不见为净。
梁空湘刚拉开门,迎面凉空气和冷阳光直直扑过来,等她想反手关门时,蒋铰明先她一步按住,低声用赶人的语气说:“出去。”
熟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梁空湘愣了一下,但没回头。
蒋铰明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后慢一步出来,门合上的声音落在梁空湘耳朵里。
咔哒一声,似乎同时也有哪里被打开了。
整个走廊,连带着阳台上垂下去的绿植都浸在金灿灿的冬日阳光里。
梁空湘把资料压在阳台上,拔了笔帽。
蒋铰明“啧”了一声,背靠着阳台墙面蹲下去压在大腿上写,一副不想与某人并排分享面积足够大的阳台的模样。
梁空湘站在他身侧,余光看到他似乎在动笔。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表格上一字未写。
愣了愣,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的表格填写信息。没写一会儿,脸侧有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梁空湘不动声色地先填写资料的最右侧,用余光向右下角看过去。
蒋铰明正仰头撑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没写几个字就无意识地抬着脑袋盯着梁空湘发呆,金色的阳光柔软地照在蒋铰明浅棕色、蓬松的头发和琥珀色透明的瞳孔,那点下三白给人带去的凶劲儿被金光柔化,眼神灼热而直白。
藤蔓顺着阳台在空中飘荡,在十二月的清晨,两颗心被曝晒。
梁空湘匆匆写完,整理完表格,推开办公室的门。
还没合上,身后一股力抵着门,梁空湘回头。
蒋铰明大半个身子挡住光线,低头平直地看她一眼。
梁空湘收回推着门的手往里走。
王老师看了眼填完的资料:“行。再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等报批结果就行。”
梁空湘点点头:“谢谢老师。”
“那没事你就先回去上课吧。”
梁空湘往门口走,听到老李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蒋铰明:“你写了几个字就拿给我啊,啊?你敷衍我也起码把结尾写完整啊!你看看你……”
嘎吱一声,门合上就听不清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了。
课间的教室叽叽喳喳的,梁空湘在座位上坐下来,头一次感到吵闹,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一会儿。
阮嘉颜趴过来问她去做什么,梁空湘看着她,隔了十秒才说:“去办公室填表格。”
“哦——”阮嘉颜声音拖得很长,失望地闭嘴,不再探究。
那天晚上,梁空湘穿着长棉袄走在满地黄叶的街道上,耳机里没有音乐,也没有听到自行车车轮碾碎干枯树枝的声响。
是在一个暴雪天,梁空湘踩着薄雪在路上留了一串脚印,又在骑行道上发现新鲜的车轮印。
她心跳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加快脚步,又在真的见到蒋铰明后走得很慢。
蒋铰明也看见她了。
他重新踏上车,在雪地上歪歪扭扭慢慢骑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清神情,好几次要倒下来,靠着两条长腿撑着地才勉强稳住。
梁空湘只看了一眼又望着前方,好像是不经意的提醒:“小心打滑。”
没听到回应,梁空湘下意识侧头却没发现蒋铰明身影,再往后一看,蒋铰明停在原地探究地看着她,随后很快追上来。
雪夜冷,梁空湘双手放在口袋里,耳朵和鼻子都有些红,等蒋铰明追上来后想继续走,却被他横着拦住。
他二话不说脱了围巾缠上她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围巾上还戴着温热的香气,是蒋铰明的味道。
“不是收了高讳送的围巾么?”蒋铰明冷眼看着她:“怎么不见你戴?”
……高讳的围巾?
梁空湘皱了皱眉,否认:“没有收。”
“为什么不收?”
“不合适。”
蒋铰明觉得她这话有意思:“哪不合适?”
“我和他非亲非故,不能收他任何东西。”
“是么,”蒋铰明把梁空湘头发从围巾里捞出来,注视着她:“那我的围巾,你收么?”
“我说收不收没有意义,”梁空湘说:“你已经给我戴上了。”
蒋铰明换了个问法:“高讳能给你戴么?”
“不能。”梁空湘说得很干脆。
蒋铰明“哦”了声,心情很好,安安静静地骑在梁空湘身后。
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和边上紧紧挨着的车轮印,两道印子在冬天变成长长一条路,变得有温度,变成一种即使大雨冲刷过也洗不去的标记。
从那天起,直到毕业时,蒋铰明都安安静静地陪着梁空湘走那段从来都孤独昏暗的路,对梁空湘而言,高三下半年每个夜晚都是自由且轻松的。
他们仍然会去电影院看凌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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