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林挚玉又坐回了车上。
陈焰河从公司过来，依旧是一身板正的衬衫西裤，她为面试也穿着比较职业的套裙。两个看起来分外成熟的人，在这个乌云散去漫天星光的夜晚，分别捧着一块蛋糕吃得认真。
林挚玉不爱吃甜，下意识觉得他也不爱吃，蛋糕订的是伯爵红茶味，夹心一层水果一层松露巧克力。整体比较清爽，但她还是把大多数奶油都剩在了盘子里。
咽下最后一口，她翻了翻随身小包，发现今早带得纸巾已经用完了。刚要问陈焰河车里有没有纸，他忽然俯身朝她凑近。
在昏黄的光线下，他神情温柔的俊脸在眼前一点点放大，那股并不陌生的清冽茶香扑面而来，冲淡了嘴里的甜腻。
她向后紧紧贴住座椅靠背，不清楚他的意图：“你干嘛……”
陈焰河没说话，抬起手在她鼻尖蹭了一下，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带来一层浅浅的痒意。
他的指尖上留下一块白色的奶油。
林挚玉有点脸红，问：“车上有纸吗？”
陈焰河坐正，从扶手箱中抽了两张纸和湿巾给她。
什么嘛……有纸干嘛要用手。她腹诽着，赧意像那小块奶油在心头抹开。
她正擦着嘴，陈焰河在一旁提起：“明天下午我会早点来接你，先去做造型，然后一齐过去。”
这么隆重？林挚玉动作慢下来，攥着纸巾，想了想问：“只是吃饭吗？有什么要提前准备的？”
“对，只是一起吃饭。”陈焰河眼带歉意，“明天邬家长辈在，我爷爷本就想搭两家的线，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点林挚玉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她无所求，也就无所惧。
“没事儿，当着外人的面，想来你爷爷也不至于说什么过分的话。顶多像上次那样拿我当空气，倒省得我小心应付。”
她潇洒的态度让陈焰河打消了些担忧，可同时又有点不是滋味。毕竟让她和爷爷互相接受彼此，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谢谢你肯帮我。作为回报，如果你们乐队还没有物色好新的鼓手人选，我可以提供一些渠道。另外，我投资了几家livehouse，需要的话近期可以安排演出。”
放在以前，林挚玉定会心动。可她想到图图，眼里的光还是黯淡下去。
“暂时不用，谢谢。等我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讲。”
又怕他聊起合约的事情，虽然知道一直拖着不好，但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再聊这些。于是她告别：“那我们明天见吧。我先上去了。”
陈焰河没有留她，道了声晚安。
车门啪地关上，几分钟后她家亮起灯，陈焰河开车离去。
其实他怎会看不出她的逃避。但没关系，他愿意等，愿意给她时间考虑。
*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挚玉有些鼻塞，她吃了感冒药，昏昏欲睡的。
先去了图图家，也许是按时吃了药的缘故，图图状态似乎有所好转，但依旧不怎么愿意交流。
林挚玉和Sally到目前为止只得知一件事，就是前段时间她被辞退了。
这节骨眼上她们不敢直接问原因，兜兜绕绕找了个她的前同事打听，说是图图出院回去上班后总无故旷工，直属上司又一直看她不顺眼，所以直接把人给开除了。
她们也试着问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母，遭到了图图激烈的反对。
图图不是北城人，刚毕业那会家里人一直催她回家考公务员，此外她们很少听她说家里的事情。
一时间除了陪着图图，盯着她好好吃药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林挚玉马上就要开学，Sally公司事情也多，总有她们顾及不到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让她快点走出来才行。
Sally四处联系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心理医生，在图图面前磨了大半天嘴皮子，才说服她每周去做两次心理咨询。
定下来后二人总算呼出一口气。林挚玉在Sally面前摊牌后直接说了下午要去跟陈焰河家人吃饭，Sally咂舌，没料到他们进展这么快，她也只能打哈哈跟着附和。
午饭后回了家，想着今晚有场恶战要打，预备小憩一会儿休养生息，结果一直睡得不安稳。
陈焰河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梦见图图背身坐在天台上，怎么喊也不回头。
她要往她身边去，脚步却沉甸甸的怎么也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图图一跃而下。
惊叫声堵在喉咙里，她发不出声音，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突兀响起的铃声倒像救命稻草般，把她从一直下坠的梦魇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眼，无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在最后几声铃也快掉到地上时接通了电话。
陈焰河已经到了楼下。
她翻身起来，头重脚轻的，洗了把冷水脸，素着出了门。
今天是司机开车，陈焰河坐在后排，见弯腰进来的林挚玉脸色格外苍白，不由皱眉问：“你不舒服吗？”
“没事。午睡没睡好。”林挚玉不想小题大做。
“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真没事儿，要不是你把我喊醒，我还得一直做噩梦。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陈焰河便不再多说，吩咐司机出发。黑色迈巴赫平稳驶出，最后拐进市中心一处标杆性高档小区。
停云府，连不闻窗外事如林挚玉都久仰大名的地界。开始还想，这造型工作室什么实力啊，居然开在这种天价小区里？
直到门口安保看到车牌就直接放行，她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是去哪？”
“我家。造型团队会上门。”
……行。她想象得还是过于保守了。
停在私人车库，林挚玉跟着陈焰河穿过一排豪车进入电梯，人脸识别后直接停在他家那层。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一方面是的确没见过世面，左右观望着，对这座号称北城主城区豪宅天花板的地方感到好奇。另一方面，是想到要去的地方略微有些拘谨。
不同于上次去拔萃，是有长辈的老宅，这里可是陈焰河日常生活起居的私人空间。
很快电梯停在一梯一户的房门前，打开门绕过玄关，南北通透视野开阔的大平层的确颇具震撼。
整个屋子的装修以黑白灰为主，沉稳大气，格调没得话说。但又因为看着一尘不染的，总觉得像样板间，少了点烟火气。
她坐在客厅里，陈焰河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盏冒热气的汤，对她说：“趁热喝，家里阿姨煮的参汤，可以安神。”
林挚玉接过，又一次刷新了对陈焰河的细致入微的认知。
——他未来应该会是一个很体贴的丈夫吧？
这念头冒出来吓了她一跳，不等深想又赶忙压了下去。
体不体贴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多两年之后，她连名义上的女朋友都不再是了。
盯着她喝完汤，陈焰河又亲自把碗收进了厨房。林挚玉不禁纳闷，不是有阿姨吗？怎么坐了大半天也没见人影。
老板在家都敢无所顾忌地摸鱼，看来陈焰河映对下应当也很体贴。
其实早在十年前的海岛上，林挚玉就发现陈焰河外表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并不傲慢。甚至很多时候，她才是不自觉被照顾的那一个。
按理说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背景，他就算眼高于顶不可一世，别人也说不出半点错来。可他总是处处周全，春风化雨，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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