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匆匆而过。这半个月里,忠义堂上下全心备战,练功场上汗水挥洒如雨。只是与往日不同,谢云生和关丛龙之间,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除了必要的训练配合,两人不再像过去那样形影不离。晚课后,更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对着空屋子发呆,一个对着空床铺出神,往日的抵足夜谈和嬉笑打闹消失无踪,连日常对话都变得简短而克制,空气中总弥漫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尴尬。那份因意外接触而萌生的悸动与慌乱,被谢云生强行压下,化作了刻意保持的距离;而关丛龙则将那份突如其来的疏远和不解默默咽下,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眼底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直到出发这日,谢世恩带着精挑细选出的几名弟子,登上了开往南海佛山镇的客船。
当庞大的船只拉响汽笛,缓缓驶离喧嚣的码头,广州城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咸湿而自由的江风猛烈地吹拂着每个人的脸庞。
谢云生和关丛龙不约而同地走到船舷边,扶着栏杆,眺望着无垠的江面。浩荡的江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巨大的白色水浪在船尾翻滚延伸,远处鸥鸟飞翔,帆影点点。半个月来的那点别扭,在这浩荡的江风里,好像被吹散了不少,但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还悬在两人中间。
谢云生拿胳膊肘碰了碰关丛龙:“欸,你看那水鸟,傻乎乎的,跟着船飞,是不是以为咱们船上有吃的?”他没话找话试图打破尴尬的场面。
关丛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几只白色的水鸟正绕着船舷上下翻飞。“嗯。”他应了一声,顿了顿,又加了句,“飞得挺快。”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风声和水声。谢云生觉得这么干站着太难受了,心里那点事像个小疙瘩,不挑破了就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眼睛还盯着江面,声音有点不自在:
“那个……丛龙,前阵子……我搬去那屋睡,”他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咋说,“不是……不是嫌你影响我睡觉。”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明显的歉意和尴尬。
关丛龙侧过头来看他,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谢云生被他看得更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继续说:“就是……唉,我也说不清,可能快比赛了,心里有点乱,怕晚上睡不好,影响白天练功。你……你没多想吧?”他说完,偷偷瞟了关丛龙一眼,心里有点打鼓。
关丛龙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耳根子都有点发红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突然疏远而产生的闷气,忽然就散了。他了解谢云生,这人心里藏不住事,要是真讨厌他,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他转回头,也看向江面,语气很平淡,却比刚才柔和了些:“没多想。你睡觉不老实,总抢我被子。”
谢云生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那块石头“哐当”一下就落了地。他用力捶了一下关丛龙的肩膀:“去你的!你才抢被子!我睡相好着呢!”
这一拳力道不小,关丛龙被他捶得晃了一下,嘴角却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笑了就好办了。谢云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重新趴回船舷上,话也多了起来:“说真的,到了佛山,你紧不紧张?我可是听说石行会馆那帮人,一个个壮得跟牛似的。”
“有点。”关丛龙老实承认,随即眼神认真起来,“但他们的力,是明劲。我们练的巧,是暗劲。未必输。”
“对嘛!”谢云生又来劲了,“管他牛不牛,上了桩,还得看谁真功夫!”
“恩。”关丛龙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远方,水天一色处,仿佛已经看到了佛山码头的轮廓。江风拂面,带着水汽的清新,心中那点小小的芥蒂,早已被这风、这水、这共同的期待,冲刷得干干净净。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又能像以前一样,自在的待着了。
不出半日,客船缓缓靠近佛山码头,还未停稳,一阵激昂澎湃、节奏鲜明的锣鼓声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只见码头上,一支威风凛凛的醒狮队伍早已严阵以待!八头色彩斑斓、精神抖擞的狮子随着鼓点腾挪跳跃,气势惊人,为首的是一头尤为威猛神骏的金色雄狮。这分明是一场高规格的“舞狮迎客”之礼!
码头上围观的百姓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船上的谢世恩看到这一幕,神色一凛,既感意外又深受震动。他立刻转身,对弟子们沉声道:“快!对方以最高狮礼相迎,我等万万不可失礼于人!披挂上场,打起精神来!”
忠义堂弟子们闻言,不敢怠慢,迅速取出狮头狮被。关丛龙和谢云生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协助,将七彩狮王装扮起来,心中既紧张又充满昂扬的战意。
船一靠岸,搭好跳板。谢世恩率先稳步下船,他身后,以丛龙和云生的七彩狮王为首,钱义和韦绍光、孙鹏飞和赵武的另两支醒狮队伍也精神抖擞地踏上了佛山的土地。
顿时,码头上的鼓声更加热烈!那领头的金色雄狮动作愈发威猛热情,引领着狮队舞动上前,姿态谦逊而好客。忠义堂的七彩狮王亦不甘示弱,在关丛龙的操控和谢云生的支撑下,迈着灵动沉稳的步伐迎上。
两帮狮队在码头中央相遇,鼓声达到高潮后骤然一变,变得庄重而富有韵律。在万众瞩目下,七彩狮王与金色雄狮缓缓接近,先是狮头微侧,相互致意,随即,两只威猛的狮头郑重其事地相互低垂,行了三拜的“见面礼”!每一次俯首和昂头,都契合着鼓点,充满了古老礼仪的庄严与武者之间的敬重。礼毕,两只狮头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以示友好,随即一同昂首,姿态昂扬。
直到这时,那领头的金色雄狮才缓缓将狮头取下,交予身后的狮尾。
狮头下露出的,是一张年轻英朗、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庞,他声音清亮,抱拳朗声道:“佛山石行会馆王韶光,率众弟子,恭迎忠义堂谢师傅及各位兄弟大驾光临!”
谢世恩见状,连忙也示意自家弟子取下狮头。他满面红光,激动地上前回礼:“王馆主!各位石行会馆的朋友!如此盛情,如此重礼,我忠义堂上下,倍感荣光!”
关丛龙和谢云生也取下狮头,好奇又钦佩地望向王韶光。
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穿着一身合体的玄色劲装,更衬得肩宽腰窄,英气逼人。他面容英朗,眉宇间自带一股豁达正气,一双虎目开阖间炯炯有神,顾盼生威。举手投足间沉稳异常,气息绵长深厚,一看便知是功底极为扎实深厚的内家练家子。
而在王韶光身侧稍后半步处,立着刚刚接过狮头的狮尾兄弟,只见此人身材极为魁梧雄壮。他比王韶光还要高出半个头,肩背厚实如山岳,手臂肌肉虬结,将身上的劲装撑得鼓胀,站在那里便自然有一股迫人的英武气势。他面容刚毅,目光锐利,如同守护领地的雄狮,时刻警惕着四周。然而,每当他的目光落回前方的王韶光身上时,那锐利便会瞬间化为一种毫无保留的专注与沉静的忠诚,仿佛王韶光便是他所有行动的唯一核心与方向。
这种眼神,这种无需言语、浑然一体的站位与气息交融……
关丛龙和谢云生几乎是在同时,心中微微一动,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王韶光注意到两人的目光,笑着侧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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