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桑在队伍最后面排队等着登记,优哉游哉地这看那看,迎面又碰上了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小姐,身边还有两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皆外披狐领薄绒披风,三人像是相熟,正说笑着。
左边的女子眉目如画,轻声说道:“我看倒也不用比试什么,徐芙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全封城找不出第二个像姐姐这样才貌双全的了。”
另一位女子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之前听说夏侯公子尤其擅棋,姐姐这样的才女,必定会被一眼看中。”
“好了你们,万一落选,让旁人听见可就是笑话了。”那名为徐芙的小姐掩嘴说着,眉眼间却尽是自信与从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落选的样子。
“怎么会,就算是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恐怕也难以与姐姐匹敌。”说话的女子说着眼角余光瞥见纪桑,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倒是有些人,”她低声道,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穿得像个婢女,也敢来凑热闹。”
纪桑浑然不觉,只是无意掠过周围看向自己的眼光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说的是自己吗?
转头一看,正对上对面三人的眼神打量,纪桑没想和她们计较,对她而言,她们三个不过是小了十岁的小妹妹,来到这里只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对她们笑了下。
殊不知落在三个姑娘眼里,倒成了挑衅,左边女子来了脾气,不依不饶,“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是走错了地方,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徐芙看了纪桑一眼,轻轻搭上说话女子的手,示意制止,“好了,我们快走吧。”
又站了一会儿,终于轮到纪桑,小厮问她比试科目,她想也没想直接选了第一门丹青比试,早考完早回家。
她是最后一拨人,房间安排的是一个大通铺,几个姑娘眼见着刚刚徐芙那几人对她语气不善,也不愿搭理她,纪桑倒是乐得清闲,直接坐到靠墙边上的位置。
今天起得早,她撑着眼皮子到晌午,困得不行了,有什么大事也得先补个觉再说了。
*
府邸深处,空山堂。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贵妃榻上斜卧着一个玄青色长袍男子,正曲臂抵着头,闭目小憩,哪怕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锦缎软垫上,却总感觉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木榻之下,还有一只黑色猎犬。猎犬全身毛发如墨,线条流畅,肌肉发达,眼睛犀利而警觉,透出凶悍的气息。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它立刻竖起耳朵,微微压低嘴巴,盯着门发出低吼警告。
夏侯郢懒洋洋启唇,说了声“进”,猎犬也立刻站起身,警觉地盯防。
管家言伯和近卫玄风推门而入,走到榻前,上前微一躬身汇报。
“随影。”男子低声唤了一句,猎犬见到是熟人,也应主人要求立即放松下来,重新伏回木榻下。
“公子,今日应召的丫鬟有一百五十六位符合要求,技师有三百一十二位,明日参加竞选。”
半晌,没听见公子吩咐,言伯只能接着汇报,“其二,明日有几位公子在家中设宴,邀请公子前去。”言伯高高举起的双掌上放着一封信函。
夏侯郢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自他达到的封城第二天,这各家贵子隔三差五设宴,邀请函送了一轮又一轮,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全城谁不想巴结夏侯家,但凡搞上点关系,官商两道皆是便利,不过夏侯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那些邀请函皆都成了灰。
夏侯郢没动,只是问道:“封城山有线索了吗?”
言伯立即领略公子意思,将信函收起来,这是不去的意思,然后他答道:“玄卫还在查。”
夏侯郢探身,伸手揉了揉随影又窄又尖的脑袋,看似漫不经心说道:“嗯,我没有几天耐心。”
随影似是领悟到主人的意思,脑袋在主人宽大的手掌拱了拱,然后又冲着言伯发出呼噜的声响,嘴巴一呲,露出尖利犬齿。
“是,公子。”言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他明日的比试是不是要出席。
夏侯郢眼神尽是厌烦,搭在软垫上的那只手抬起修长食指,随意摆了摆,“让听风去吧。”
*
翌日一早,纪桑是被吵醒的,同屋的姑娘们早早开始梳妆打扮,纪桑通过只言片语得知原是夏侯郢会来监考,看着姑娘们的努力,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在一个粉丝见面会现场。
努力捱到最后一刻才起床,简单洗漱,纪桑粉黛未施去了画堂。
踏进画堂的瞬间,纷杂声音瞬间安静,她抬眼一看,姑娘们的怀着欣喜的视线几乎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结果看到是纪桑,无一不发出失望的唏嘘声。
她们等的是夏侯郢。
其余人都已经入座,还剩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纪桑径直走到空位坐下,画具都已经准备好。
姑娘们都一脸严肃正襟危坐,只有纪桑单肘撑头,她有些无聊,于是选了最细的一根毛笔开始转笔,一会拇指和食指横着笔转,一会食指和中指夹着转,偶尔掉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在安静的画堂里异常明显,惹来几道目光。
许是没见过这么放肆的女子,几个姑娘微微皱眉,略有嫌弃。
言伯踏进门槛,清了清嗓子,宣布了考题。对纪桑来说很简单,只是画一副自画像。不过对她来说什么都简单,她的画技堪称灵魂画手,每次画分镜,皆是火柴人,和摄影交流都是只可意会不可画传。
十秒钟完成,纪桑觉得她画的这个带着笑脸的火柴人可谓是形神兼备,本想着早点交卷,又怕影响到这些小仙女们的考试心情,最后纪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糊之际,她似乎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胳膊睡得麻了纪桑起来换姿势,发现最前排的纱质屏风后面好像有个黑影端坐着,她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才想起来这双眼睛还没有近视呢,不过眼睛被压的久了,还是模糊不清。
纪桑瞄了几眼,全场姑娘们总是画几笔再抬起头,做出一副沉思状,她猜到前面坐着的应该就是夏侯郢了。
纪桑跟剧组多了,对帅哥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只暗自觉得装,这男人真是太装了,还搞个屏风出来半遮半掩。纪桑撇了一眼,接着倒头又趴着睡了。
最后纪桑是被叫醒的,她一睁眼,整个考场都空了,只剩下她一人还有站在身旁的这位等着收画的小厮。
纪桑猛地弹起来,准备交卷时便看到了画纸一角都变得皱巴不平,她忽地抚上嘴角擦擦,这怎么还流口水了!
将画纸递给小厮,她在小厮一脸莫名其妙和惊讶的表情中,起身悠悠然走了出去。
回去时,正赶上斋阁开始收尾,纪桑要了一份饭,埋头迅速扒拉完了,她倒不是着急,只是在剧组里习惯了。抬眼一看,坐在她对面穿着金贵的小姐正略带嫌弃地打量着她。她习惯性地冲着对方微笑,意料之中收获了一记白眼。
在斋阁用完饭,纪桑准备回房,路过一个亭台,里面有练舞练琴练歌喉的各家小姐们,那身段软的,琴音妙的,声音婉转的,纪桑停了脚步,忍不住看起来。
别的不说,这些小姐们还真是多才多艺,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皇帝都沉迷其中,真是养眼啊。
正在练舞的女子瞥见穿着粗布淡衣的纪桑一直站在假山旁不走,还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心生不满,她停了动作,皱眉道:“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偷学?”
其他小姐们闻言,纷纷停下动作看向纪桑,眼神里或多或少透着几分怒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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