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厢,纪茴枝扶着梅玉臻走进去。
梅玉臻面色泛白,嘴唇颜色都变淡了,眉心紧蹙着。
纪茴枝本来以为她是随便找借口带她离开,没想到她是真的头疼。
她连忙把梅玉臻扶到榻上,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您还好吗?”
梅玉臻斜倚着软枕上,闭着眼睛休息:“我缓一会儿就好。”
纪茴枝坐在榻边,担忧的看着她,“夫人,用不用找大夫来给您瞧瞧?”
梅玉臻睁开眼睛,见她清澈的瞳孔里满是关切,浅浅笑了下,“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是当初女儿失踪那段时间留下的病根。”
“……失踪?”纪茴枝微微诧异,据她所知纪国公和梅玉臻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纪晚镜。
“是啊,晚镜当年在围场走失过,三年后才找回来。”梅玉臻提起这件事,神色仍然带着后怕,足见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还是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痛苦。
纪茴枝微微惊讶,原书中没有写这一段,她不知道纪晚镜小时候走失过,也有可能是她没有看到这一段的描写。
她蓦地想起了贺流景,直觉告诉她,贺流景许诺满足纪晚镜一个愿望,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
提起往事,梅玉臻神色有些怅然,仍心有余悸,“幸好找回来了……”
纪茴枝没有多问,毕竟是他们的私事,只安慰道:“能一家团圆就好。”
梅玉臻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歉意地叹了叹,“因为晚镜走失过,我和她父亲都很自责,所以从小就娇惯她,几乎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养得她虽然聪慧贤淑,性子却难免有骄纵之处,还望你不要见怪。”
纪茴枝轻轻摇头。
梅玉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茧和尚未完全恢复的冻疮,目光软了软,“刚才让你受委屈了,我那三弟妹性情素来如此,我也不喜欢与她多言,只是作为亲戚不得不走动,至于晚镜……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什么委屈的,我这样的身份,的确难以入贵人的眼。”纪茴枝语气平静,“夫人能以平常心待我才是难得。”
梅玉臻痛惜道:“你不要妄自菲薄,这世间的女子如果都能有的选,没人会愿意做外室,谁不想做正妻?我相信没有女子不想做当家主母,让自己的孩子做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女,只是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罢了。”
纪茴枝微微惊讶的看着她,梅玉臻乃堂堂国公夫人,身份尊贵无比,她竟然能这般设身处地的为贫苦女子着想。
梅玉臻温声道:“我家夫君虽然不曾纳妾,但我久居京城,见过不少内宅争斗,那些妾室、外室里固然有自甘堕落之人,更多的却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有各自的难处。”
她拍了拍纪茴枝的手,“我既然看中你的心性,自然相信你的人品,我与人相交不看身份,只看人品。”
纪茴枝缓缓笑了下,看向她的目光更敬重了几分。
梅玉臻跟纪晚镜的确很不一样。
“咚咚——”
门口传来叩击声,纪晚镜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母亲,我让人煮了药茶,端进来给您。”
梅玉臻轻叹一声:“进来吧。”
纪晚镜端着药茶走进来,目光掠过纪茴枝,对梅玉臻弯唇笑了笑,乖巧道:“母亲,女儿好生担心您,您感觉可好些了?”
梅玉臻轻轻点头:“跟枝枝姑娘说了会儿话,感觉好多了。”
纪茴枝拢了拢袖子,站起身让开位置。
纪晚镜握紧手里的托盘,声音没有起伏道:“劳烦枝枝姑娘帮我照顾母亲了。”
纪茴枝没有说话,走到桌边安静喝茶。
纪晚镜坐到床边,端着药茶亲自喂梅玉臻。
“母亲慢点喝,小心别烫着。”
“您这头疼是老毛病,大夫说过,您不能动气,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还是要小心为上。”
“女儿好担心您,如果可以,女儿宁可在佛像前长跪不起,只为换您康健无忧。”
……
纪晚镜轻声细语的关心,句句都是恰到好处的问候,看起来极为关怀备至。
纪茴枝却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跟母亲相处的时光,忍不住疑惑,正常母女之间有必要这么小心讨好吗?
大约是时隔太久,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可能母女之间就是这般相处的吧。
梅玉臻头痛微微缓解,她坐起身,拍了拍纪晚镜的手,“乖,你的孝心母亲都知道。”
梅玉臻眼看着摆宴的时辰快到了,让丫鬟把寿礼送进来,“今天来的宾客多,得把寿礼仔细检查一遍,免得出差错。”
纪茴枝想到自己那幅画是被梅玉臻买去的,还要用来做寿礼,不由朝锦匣看了过去。
梅玉臻打开锦匣,一点点展开画卷,动作极为轻柔,一看就是珍而重之。
纪茴枝看到自己的画被这般用心对待,唇角浅浅弯出一抹笑意,真心实意的感到开心。
画轴打开,却不是那幅观音像。
纪茴枝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想岔了,没有太在意。
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画师,梅玉臻不用她的画来做寿礼实属正常,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感到一丝失落。
毕竟教她画画的老师可是国画大师,当初对她赞不绝口,说她的画都可以拿去开画展了,原来也不过如此,不是太能拿得出手。
梅玉臻却变了脸色,望向婢女,语气急切道:“这不是我准备的寿礼,你们是不是拿错了?”
婢女看了一眼纪晚镜,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回禀夫人,寿礼是小姐带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晚镜上前一步,语气随意地道:“母亲,是女儿擅自做主换了那幅画,还没来得及告知您。”
“为何?”梅玉臻费解的看着她。
纪晚镜挽了下鬓边的发,神色不耐烦的说,“女儿觉得与其送一幅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的画,还不如送我亲手画的,更能凸显我们的心意。”
梅玉臻面色冷了下来,拿着手里的画质问:“你画的是什么?”
纪晚镜懵了下,“您看不出来吗?”
“我在问你!”
“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年轻时候的画像啊……我花了好一番功夫,画废了无数幅画才将这幅画画好的。”
梅玉臻强忍着怒火问:“你准备了多久?”
“……准备了两旬。”纪晚镜手指紧了紧,神色不悦,“您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女儿不就是没有事先告诉您么。”
“两旬……你竟然一直瞒着我。”梅玉臻面色彻底冷了下来,“镜儿,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纪晚镜拽了拽衣摆,目光游移起来:“我……想给您和外祖母一个惊喜。”
“不。”梅玉臻目光难掩失望,语气笃定道:“你不是怕我失望,而是怕我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
纪晚镜倔强地抿着唇,没有否认,但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从八岁起学画,难道比不过一个不知来路的画师?您为何就不能送我这幅画?”
梅玉臻见她不知悔改,把画摔回锦匣中,怒道:“你只想着你自己,可知自从你外祖父过世后,你外祖母每次看到他的画像都会痛哭流涕,没有三五日缓不过来?”
纪晚镜愣了一下。
梅玉臻斥道:“今日大家齐聚一堂给你外祖母过寿,本是个喜乐的日子,想让你外祖母能够开心过寿,如果你这幅画坏了大家的雅兴,令你外祖母病倒,你几位舅父哪个会高兴?何况你外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根本禁不住刺激。”
纪晚镜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女儿……女儿不知道。”
梅玉臻失望的闭了闭眼。
年前母亲因为看到父亲的画像大病过一场,她曾回娘家住给母亲侍疾,但凡有点心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可见她的女儿根本没把外祖母放在心上,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怎么办?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外祖母一旦痛哭不止,大家肯定会以为是我惹她伤心。”纪晚镜慌了手脚,想了想急道:“我是在马车里换的画,那幅观音像现在就在马车里……”
梅玉臻睁开眼睛,看向一旁低眉垂首的婢女,“还快点不去取。”
“是!”婢女慌忙跑了出去。
梅玉臻一言不发的在椅子上坐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觉得太阳穴像针一样扎着疼。
纪晚镜攥着手帕,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快开席了,母亲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扶外祖母过去。”
梅玉臻看着她走远,目光里蕴含着一丝藏不住的失望。
纪茴枝默默垂眸。
梅家子孙众多,何须纪晚镜跑过去搀扶,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露脸罢了,毕竟梅老夫人是今天宴席的主角,纪晚镜扶着她出现,既能彰显孝道,又能引人瞩目。
纪晚镜能成为京中最负盛名的贵女,绝非一朝一夕做到的,每一件小事上都藏着她的精明和小心思。
梅玉臻显然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失望。
婢女很快把画取了回来,梅玉臻一看之下却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纪茴枝低头望去,发现画上滴着几滴浅黄色的水渍。
婢女把头埋得深深的,声音细弱蚊蝇,“小姐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吃了个桃子……”
“这孩子……”梅玉臻愁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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