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许知时接到苏潼的电话,得知许知颜深夜遇险一事,他忙从床上爬起来,连夜赶来溪城。公司年底事忙,这会儿他还要开车返程,赶下午的会。
待他走后,傅书珩走进片场把咖啡交给苏潼,在往里的场地他也进不去,就站在人群外看了会儿。
今天许知颜的戏份倒不折磨人,都是些正常不过的对手戏。
这部戏带给许知颜唯一的快乐便是剧组大额投资购来的各式旗袍。
刚接到这部戏时,她还对穿旗袍有些许抗拒,总觉得装扮过于优雅复古,和她平时的装束大相径庭,却不曾想,造型师为她选择的旗袍格外符合她的气质,与其长相身材搭配在一起,独有一番韵味。
也正是因为装扮过于出众,才引来了刘亚琦的不满,想着法儿打压她。
想起昨夜许知颜落魄潦倒的模样,傅书珩心里就不是滋味。
曾经那个手指蹭破一点皮都要眼泪汪汪跑来他跟前,喃着“哥哥吹吹”的小娇气,如今为了摆脱他,竟然忍辱负重到如此地步。
挨打受冻,深夜遇险,住老破小,傅书珩越想越烦,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没来的两个月,许知颜还经历了些什么挫折打击。
傅书珩没多停留,便返回酒店办理退房手续,如若长期住在酒店,许知颜难免起疑。
影视基地鱼龙混杂,最是不缺黑中介这种营生。
傅书珩站在东倒西歪的告示栏前不过三分钟,就有四五个人涌上前来问他是不是要租房,彼此之间还为抢生意而生龃龉。
傅书珩视线快速浏览五花八门的广告单,都是些招募群演,修水管家电的广告,仅有的几张租房宣传还不在影视城附近,正当他准备提步离去,忽而瞥见公告栏右下角的一张陈年租房告示。
花语街,正是许知颜住的那一片区域。
他拿出手机拨通上面的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位似是被人撕了去,只露出半个弧。
0,6,8,傅书珩挨个尝试,前两个号码是空号,尾号是8的电话通了。
傅书珩刚想说明来意,对话那头就传来刺耳地嘶喊,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你谁啊!”
傅书珩皱眉将手机拿远了些,礼貌询问说:“您好,我看到您这边花语街有房出租,请问现在还是空着的吗?”
“什么?你大点声,我耳背。”老人家说。
傅书珩又重复了几遍,声调不自觉提高几分,那边还是一样的答复,就在他打算放弃时,老人家终于听清他的意图,撕扯着嗓子将地址告诉他,让他来看房。
傅书珩拉着30寸的行李箱,按着模糊不清的地址,绕过坑洼不平的水坑,再次回到花语街。
他对房子的地理位置十分满意,就在许知颜家对面的高楼上,卧室的窗子正好对着许知颜的客厅,细瞧还能看见窗边的几小盆多肉。
美中不足的是,这屋子的装修实在简陋,只用水泥简单打了地平,墙面的白漆深浅相间,搭着那几件在二手破旧市场淘来的褪色家具,十足的叙利亚风格。
多数来看房的人都因为装修打了退堂鼓,屋子空了良久,大多数群演宁愿住在八人间的上下铺,也不愿选择此处作为落脚点。
这样对比来看,这房子的性价比着实堪忧。
“小伙子,你租不租啊!”用老人家的声调口吻讲出来,询问的意图瞬间变成质问的语气。
傅书珩被这声叫回了魂,他转过身子,眼神挪回房中,从前在国外虽说也没住什么高级公寓,但至少清雅干净,这地方实在有点破陋。
他心里不太情愿,却有个声音拖着他的脚步,他又朝对面那几盆多肉望了望,留恋肯定道:“租。”
这下老人家的耳朵不背了,来了个冤大头帮她解决砸在手里的难题,一个简简单单的字节,她听得比谁都清楚,喜色爬上眉梢。
她殷勤说:“好呀,看你长得帅,别人一千一个月,你给八百就行,我家里还有新的被褥,等下让我儿子给你抱上来。”
傅书珩问:“那我们怎么签合同?”
“签合同?有什么好签的呀,我们不兴这个。”老人家怕即将到手的钱打水漂,赶紧补充说:“我们房租季付,没有押金,我等下给你写个收据就成了。”
这样的房子,确实不需要押金,住进来,自己指不定还得搭多少进去。
“好,麻烦您。”
“这小伙子,还怪客气的。”
“……”
傅书珩打开手机导航找到离花语街最近的取款机,步行过去大概三分钟。
去的路上他环顾四周,熟悉周围的环境,这条街虽然破旧,但是生活便利,周围早餐店、要点一应俱全。
他取了2400元给房东,又顺路简单购置了些生活用品拎回住处。
傅书珩有洁癖,不严重,但是结合着强迫症一起发作,就是个大麻烦。
他拿到钥匙,在路边的黑中介找了个家政,把屋子里里外外清洁消毒了一遍,本是谈好100元即可,可那人干完活说是不给300就闹事。
傅书珩懒得和她计较,破财免灾,又加了200元把人打发走,仔细规整行李箱里的物品,才觉这屋子能住人。
再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他洗了把脸往片场走。
许知颜今天还有最后一场戏,大概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轮到她。
她从一大早忙到现在还没吃饭,苏潼拿来早上许知时特地从申城带来的乾记蟹粉小笼,小笼一直装在保温桶里,余温尚存。
影视城流言蜚语传得快,许是听说许知颜昨晚差点遭遇不测,工作人员心有余悸,好心帮她换了间条件稍好的休息室,不过也仅是好了一点而已,欣慰的是,阴恻恻的吊灯不见了踪影。
人果然不能闲下来,刚才拍戏不觉得有多饿,这会儿功夫,许知颜感觉自己的胃都拧巴在一起和她抗议,她接过苏潼递过来的筷子,手机不早不晚地响了起来。
她伸着脖子瞅了眼来电显示,是她远在申城的父亲大人。
许知颜不耐烦地接通电话,按开免提。
许父高层当久了,开头运用一波谈话语术对许知颜进行心理攻势,绕了半天才切入正题,说道:“知了啊,在溪城呆得累不累?”
许知颜咽下食物,嘟囔傲气说:“我好得很,吃嘛嘛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骂我。”
“呆得不舒心就回家,爸妈等着你。”许父听出许知颜话背后的抱怨,故意安慰说。
许知颜深知她爸的脾性,话里有话是常事,她说:“老许,你别给我来怀柔政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把我打包送给傅家。”
“臭丫头,我是你后爸吗?什么送不送得,不是……”许父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被许知颜打断。
“你要是再游说我嫁给那个丑八怪,我就立刻消失,让你以后就只有许知时那一个傻儿子!”说完,她扔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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