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靖遥的定位清楚地显示在手环地图上，祁惟没有看懂她的路线。
训练营把显示地图看作放水，除了目前出发的这条主干道，其余比简略图还简略。
祁惟盯住手环上的距离显示数据，与自己目前的配速核准。很明显，两者根本不一致。
如果其他都没有出错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这条无需开辟的大路在绕道，像是训练营刻意设置的障眼法引导他们行进更多的路程。
定向越野就是这样，在避开更难走的道路后脚程的牺牲是必然的。
要么浪费时间开辟近道，要么浪费时间绕路。
周围呼呼闪过几架无人机，机头下的探测仪检测每个参与者的身体状态，虽然之前并没有出现过定向越野的意外事故。
预选猎人们经过层层选拔来到这里，各种突发状况都不过是竞赛途中的一点乐趣而已。
祁惟可不这么想。维持体力冲到最后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分出精力对付各种障碍，简直是雪上加霜。
身旁的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保持速度持续向前。
定向越野通常不会出现影响参与人判断的障眼法，但是训练营可不这么想，对待这些心高气傲的预选猎人，仅仅是普通的定向越野完全达不到训练目的。
祁惟不停地扫过手环地图，缇靖遥的方向已经脱离目前第二梯队所在的大道，狄安娜和米拉等人也已经通过大路，选择了另外的路线，几人的行进路程完全不同了。
祁惟喘着气，努力跟上身边人的步伐。
这么一来的话，实际通过路程就远不止二十公里了。训练营标注的是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实际路程可能超出两倍不止。
缇靖遥说大部分人的完成速度都在三个小时内，祁惟觉得给自己六个小时完成都够呛。
第二梯队领头的是三个身着中央军校制服的在校生，有说有笑，看起来完全没有被路线问题影响。
祁惟的汗从头盔汩汩流出。后背很快被浸湿，偶尔一股寒风刮来，冷得人直打颤。
“这次的路线怎么这么奇怪。”其中一人呸了一声，祁惟躲闪开，避免溅到自己。
其余几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吸引，转头看了她几眼，目露不耐。
“训练营这次招的人都哪儿来的，怎么没在课上见过。”
猎人系内部设置有合练课程，各年级都可以参与，猎人系人少，很快就能认全。
而进入训练营后期选拔的更是佼佼者，在学生中的名声更甚。
“不知道，终改都在一轮中淘汰了吧……可能是别校的。”
“也是，上一届猎人团就来了一群土狗。”
“这么会骂，你不要命了。”
几人笑作一团，祁惟听得直皱眉，代表队质量下降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咬牙，祁惟冲到了最前面，身后人的声音愈来愈小，祁惟听到几声怒骂。
“哪个傻逼，这么早开始冲刺。”
“好像是上场自爆的那个疯子。”
“就这还想通过训练营考核呢，我看明年再来都难。”
“别说了，小心被听见冲上来给你自爆。”
祁惟闭了闭眼，全当没听见。再一个提速。
眼前就是主干道尽头。
祁惟反复扫过地图，试图找出别的路线。
别的不说，训练营制作的这个地图完全可以当作没有，除了所有人的定位，就剩主干道和几个箭头，狗来了都得迷路。
无所谓了，照着缇靖遥的方向走。
祁惟纵身跃进路边的草丛，主干道尽头是片完全看不见前路的老林，巨树拔地而起，三个成年人的臂展加起来都达不到其围粗。
脚下润湿的土壤柔软粘连，鼻间充斥着厚重的泥土味，前夜的雨染湿后夜的空气，在白天高温的作用下更加明显，难以散发。
脸上的红蔓延到脖颈，祁惟的不适越发明显，训练营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当初也是这样。
路程的中途是最难熬的，一边应付体力的流失，一边应付设置的障碍。这次还需要自己找路。
月光在这片光污染三级以上的区域能发挥的光照作用微乎其微，祁惟只能凭借觉醒者的视力探清前路。
前进方向直指缇靖遥的位置。
祁惟感受到脚下的路越发难走，大小不一的各种石子和泥坑、高低起伏的陡坡、半截入土冒出尖的竹笋，还有刚受雨水浸湿的苔藓。
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第一梯队分成了好几条路线，从方向来看，有的选择上山，有的选择绕路。
从缇靖遥的方向来看，她应该选择了绕路。
周围仅剩祁惟一人，虫鸣风吹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祁惟计算着距离，看着手环，分出一丝注意力打探周围。
身后传来了不少动静，有人的脚步声和某种器具磕碰的声音。
应该是抑制器，祁惟想。
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短促但强烈，仿佛高温碳烤。
祁惟疼得蹲下身，迅速拉开裤脚查看，两道血淋的口子出现在眼前。
伤口很深，流血不止，脚下的叶子被染上一片鲜红。
是蛇。
祁惟抬起手环探测毒性，企图撕下布料止血，身后的声音更加靠近。
“训练营的人怎么才走到这儿。”
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祁惟不由地转过头。
是狄安娜说的陆军特战队。
所有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面罩上露出的双眼。祁惟从体型上也分不出他们的性别，这群人就像隐入黑夜的影子，人难以察觉，异种也难以察觉。
最先发现祁惟的人蹲了下来，灰眸睨了她一眼，瞬间了解了情况。
“医疗兵，你的活儿来了。”
嗓音低沉暗哑，不难听出是道男声。
又一道明亮的女声传来：“别什么小猫小狗都来找我，老娘没那么闲。”
几声浅笑，最右边窜出来个人，气势汹汹地走到祁惟面前，不耐地扯开她的手。
嗤笑一声：“屁大点事，没毒。”
祁惟没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眼睛。整张脸完全隐匿在黑夜中，露出双明亮的黑眸，柔润得如同寒夜下的极光，流动在一片祥和中。和她本人的语气完全相反。
好熟悉……
无数张熟悉的脸在祁惟脑海的闪动，没有一张对应起来。惊雷霹雳在脑海中，但祁惟怎么样也抓不住雷前那道闪电。
“要不，给她包扎一下？”
一片阴影倾泻而下，祁惟被彻底包围。
身后高大的人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最高的那人目测接近两米高。
“继续训练，明天还要去指挥中心报到。”
站在最前方的女人命令道。
随后转头对医疗兵说道：“没事的话就不管了，给她包扎算作弊。”
祁惟注意到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冰冷中带有几丝惊诧，好像在疑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你怎么进入训练营的？真的好蠢。”距离祁惟最近的被称作医疗兵的女人说道。
祁惟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没有回话。
“看什么看！”
她身体略微朝前，站起身。祁惟趁机会自己看清她右胸上的编号。
S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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