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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议政

小说:

郢州富水

作者:

锦观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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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内,德元帝铁青着脸不语,底下官员都沉着气不敢说话。林怀治和郑郁前后跪在殿内,两人身边的谢从一直腰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

“中书侍郎办事不利,淹了农田,如今这民怨已是沸腾,且还不说江南之地的动乱。”刘千甫拿着奏章对德元帝说,“如今长安周边共有近万亩良田被淹,毁于雨中的农粮怕有上万石。陛下,今年江南、郑州等地已是税粮与钱财欠收,如今又出这事,国库怕是耗不起了。”

谢从一叩首:“陛下,臣精修水利,无不勤勉,大雨来至,实乃天灾,淹田数万实在是非臣之过。”

袁纮追道:“那谢公认为是谁的错?难不成是成王殿下?”

“袁相,此事也是成王和郑少卿有所督察,真有事难不成是谢从一一个人干的?”严明楼厉声道,“满朝文武双眸在看,此次江南、郑州动乱到底是谁干的?!你们这群人心里都清楚!”

刘千甫毫不犹豫回道:“谁干得?!难不成是官逼民反?郑砚卿被你关进刑狱数日,接手的人分明是谢从一!而江南则是百姓于田上走投无路,欲求生存之道,才有眼下江南大乱的局面。陛下,新法必须推行,否则赋税压于百姓,下次乱的就不是江南了。”

德元帝没有回这句话,现下的重要点不是都水监的事,而是新法又一次被推了出来,德元帝挥手道:“你们三个先起来吧。”

三人起身站起退至殿内两侧,林怀治退至林怀湘身边站好,两位皇子虽有参政之权,可无德元帝的开口,都不敢在这里多说半个字。否则就会扣一个结交朋党。

政事堂里加了议政之权的人都在此,官员不下数十人。

这群朝臣还在争辩,严明楼冷笑道:“我抓他是因他污蔑朝廷!刘仲山、袁维之,你俩到底在做什么,真当我们不知道吗?!最可恨的是你,袁维之你枉为贞献太师的学生。”

贞献太师温宗皇帝的爱臣,死后追赠太子太师,谥号贞献。同时他也是袁纮的恩师,行事清明,官正廉洁。

“我说严尚书你何必如此急色,就算贞献太师在,料想他也会同意此法。”户部尚书孙正胡须花白,嘲笑道,“我们现在论的是这个天下,去年国库收钱不足亿贯,粮不足五千万石,军饷以及赈灾的开销就要除却近四成,剩余的又能有几个钱?!如此下去,朝廷还拿什么钱去养戍边的军士?!民不事则荒,荒则大难,新法不行,不重丈土地,百姓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严尚书你在这里说话怎么不下去帮一帮?”

严明楼气得急说不上来话,林广接着喝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国库没钱,不应是户部与尚书省的责任吗?”

“责任?!”刘千甫反讽,“林广,你少在这里给我扯这些,你宗亲出门,科举入仕,你的试卷还是我为礼部侍郎时给批的,你如今又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恩师啊。林少监!”

往事旧提,林广也不怕,他上前几步肃声道:“天地人伦,我当然明白。可我们在谈的不是师生,是天下。”

“你不以百姓为先,就以己之私欲为念,你有什么脸跟我谈天下?!”刘千甫冷笑侧脸看去,“严明楼敢吗?”

“一己私欲,我何曾是为私欲?!”严明楼从来看不惯刘千甫这个人,直接怒回:“江南大乱,难道你不是跟袁维之干的好事吗?你们才是为了私欲,打着什么新法幌子,想要把着朝堂搅翻。”

相公们都忍语不话,郑郁站出步子,说道:“那严尚书以为又如何?除却军饷和朝廷的用度开支,国库还有几个钱?国库空虚就要加百姓赋税,现天下户为一千二百二十三万,去年收的粮、绢、钱共折米数为一亿零八百三十八万石,平算下来,一户就要承近十一石的税,可一亩地产粮最多一石。百姓手中的田越收越少,忠王占田只是这世海里的一角,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占了百姓土地为私田?!后又避民税,如此下去,流民成患,诸位还能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工部尚书裴霖道:“这江南与郑州乱子都是你们派去的人办事不利造成,如今出了事,才想着拿世家和宗亲弥补?自古江南是赋税重地,长安官员的职田被淹,你们到底想怎样?”

随后他朝向郑郁冷冷道:“还没问你呢?!郑砚卿,都水监修水利一事,你不是也参与了吗?谢从一有罪你就真没有吗?我看你们这群人就是为着权欲,不惜做出这种为祸苍生的事情来。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被你们扔洛水里去了!”

郑郁从容回道:“我是替陛下巡视,可主手人却是谢阁老。民怨已在江南起,不推新法,难保百姓不会云合响应。他们手中无地,肩上却有数石国税,裴尚书千金不坐垂堂之下,自然不解百姓的苦楚。洛水又如何?总比来日大家都被迫投河阴河好。”

严明楼转头喝道:“郑砚卿,才把你从刑狱里放出来,你就开始蹦了是吗?在这里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看前些日子诽谤朝廷的人就是你!”

怒气十足的中喝,引得众人侧目,静阒时,林怀治冷漠道:“严尚书,这大兴刑狱一事,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阻新法,大肆抓捕官员百姓,御史台昨日已联名弹劾参你不敬荒悖之罪。”随即德元帝拱手诚恳道:“臣恳请陛下严惩。”

严明楼气得说不出话,想起严静云的话语,他也懒得跟林怀治争。只要严静云还在,德元帝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德元帝看着这群官员吵了这么多年,已有些心累,说:“此事押后再议。”

林怀治收礼站好,目光与郑郁相接,半月未见,瞧着人在刑狱里清瘦了些,心下一紧必要严明楼出大血。

两人目光迅速在满是官员的殿内来回痴缠,随后分开。

“一树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刘千甫明白德元帝的意思,说,“百姓无地交不上税,国库空虚,儿郎们到底会走到何处,诸位就别揣着明白装了。”

这话无异于给任何人敲了钟,家中无生计来源,军饷发不下去,那就只能追随有口粮的地方。

“可淹田一事又该如何?谢从一一向廉洁,此番定是遭人诬陷。”严明楼怀疑淹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肯定是刘千甫干的。

刘千甫和袁纮没有说话,德元帝随手翻着账册显然也是在等这个答案,管着钱财的孙正道:“兴修水利,谢从一与成王督办。从户部支钱三十万贯,可从都水监和工部的用册上来看,这其中又差了十万,不知谢从一用到了何处?”

众人的关注点就到了谢从一身上,谢从一不管怎么答都会得罪另一方,只咬牙道:“我取钱用于民,并未有半点私藏,你大可走明账查看,孙正你这话是何意?”

“那钱去了何处?”刘千甫云淡风轻道,“少了这十万,说不定就是沟渠灌田的破处,谢从一你的心可真狠,这点钱都要昧下。咱们孙尚书又要从国库拨钱拨粮下去赈济灾民,你们心里到底有没有天下苍生?”

谢从一怒道:“我没拿这笔钱,刘仲山你是疯了不成?!今日如疯犬一般乱咬。我祖上四代官至三公九卿,我何至于此!”

“祖坟的青烟冒了那么久总要歇歇。”刘千甫冷笑,肃声喝道:“那你告诉我,差了这十万去了哪里?!小人似奸。”随后朝德元帝拱手拜道:“臣请陛下彻查都水监和工部,谢从一既说冤枉,那就明查上下,好还他老人家一个公道。”

“奸?!”严明楼大笑,怒斥:“刘仲山你有什么资格用此字喻别人?故佼众者誉多,外内朋党,说的就是你!今年的科举案、岐州税案,哪一个不是顺着你的心走?袁维之年纪大昏了头,被你玩于鼓掌,可我们与陛下还没有!真让你去查这件事,这政事堂又要换天了。”

郑郁回道:“彻查有疑之事,严尚书不准,新法利天下,严尚书也不准,国库亏空超度,谁能保证明年又有何灾与部族侵乱?养兵要钱,养国要钱。但钱又从那里来?!江南的百姓宁愿暴乱做谋逆死罪都不愿圈地为牢,陛下宵衣旰食多年才有如今这局面,世家如此阻扰,安何居心!收不上来税,那咱们干脆一起完!”

“郑砚卿,此乃御前你放什么厥词!”林广严肃道,“江南大乱还不是你们的错,陛下圣明自会泽被万方。”

殿外的雨又下大了,德元帝听得烦丢了账册撑颐靠在凭几上,有宫婢眼色明白,上前为他按头。袁纮叹道:“诸位,新法推与不推,江南的百姓总要有一个交代。大水淹田,丢了命和地,今年免了赋税,可明年还有,一层层加上去,饶是铁打的汉子背脊都都得弯。”

裴霖冷笑:“如何实行?相公话语轻轻就呈报定策,可底下人却有四五套面孔,收上与收下永远不符,相公怎么不自己去做。”

从来吵得就是如何实行,官员们都是各执已见,谁不敢评论谁不好,毕竟都在一口锅里吃德元帝的饭。

袁纮又拿以前的册目严肃回复,而德元帝端了酒碗正欲喝一口时,卫兵衣袍湿了大半冲跪进殿内:“启禀陛下,御史大夫徐子谅八百里加急!”

此刻殿中众人面神色皆有些错愕,八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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