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局促地坐在陈尘屋中的木桌之上,手中的茶杯端起又放下,一双机灵的眼睛不时瞟向陈尘的眸子。
对面的男人默默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虽然回不回答权看他自己。
谢玉幽幽问道:“你不是,这个……”
谢玉的手在自己的眼珠子上划拉,“你怎么看得见的?”
难不成是装瞎?
陈尘轻笑,饮了口茶水,施施然道:“你可见过修士。”
“不曾……”谢玉忙摇头,又想起眼前人和前几日那李公子,“算是见过。”
陈尘道:“这修士可不只是拳脚功夫胜于凡人,修行至一定境界之后,修士即使双眼瞎了,也能够借着自己的神识视物,只不过比用双眼视物要累些罢了。”
“哦。”谢玉挠了挠头,对于什么是“神识”可谓毫无概念,而陈尘显然也没打算多解释。
谢玉又问:“那你这么强,眼睛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真真可惜,他那眸子形状生的这般好看,却是再无光泽。
“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要我瞎……”陈尘不知为何,看向谢玉,面上带着谢玉难以理解地复杂神色。
谢玉皱着眉,由他打量。
忽闻轻笑,陈尘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动作像是在饮酒一般豪气。
“若是无事……”
“你这眼睛可还有救?”
陈尘与谢玉的声音撞到一块儿。
陈尘先是一愣,而后摇头。
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何必牵扯其他人呢?
谢玉神色认真,像是要刨根问底,“那日你喝的药不是治眼疾的?”
陈尘又是一笑,但神色仍然冷淡,“不是,而是用来治我这残躯,我活不过多久,全靠这要吊着命。”
活不过多久……谢玉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人平淡的神色,作为一个凡人,她不解,怎会有人这般看淡生死之祸呢?
他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才至于命不久矣的地步。
诸多疑问尚未脱口,又闻赶客语:“那日我救你,不过鬼使神差,顺手罢了,无需你报答。你若是无事,便自行离去。”
言罢,男人起身,不再奉陪,拄着竹杖步至墙边。
谢玉顺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堵白墙,墙上挂着两把剑,一把是平平无奇的桃木剑,还有一把是剑身银白的长剑。
那柄长剑剑身似有裂痕,但泛着冷光,映照出主人神色。
谢玉垂下眸子,也不自讨没趣。起身,理了理衣摆,冷着脸便转身离去。
倏地,背后传来“砰”的一声,是血肉与地面碰撞的结实响声。
谢玉惊诧地回头,顿时惶恐地瞪大了双眼,她那方才还说不需要她报恩的救命恩人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
不是,这人怎么能说倒就倒呢?
谢玉三步并两步,走到这人身侧,先是颤巍巍探了探他的鼻息。
脑子里想的是,这命不久矣不会应验得这么快吧。
下一秒,谢玉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又将这人的身子托起来,见他脑后没有伤痕血迹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道原来这修士的脑子这般结实?可别撞傻了,撞坏了。
谢玉勉强拉住了自己脱缰的思绪,看着陈尘苍白的面色,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谢玉想通了,轻声叹了口气,不管陈尘是不是顺手救了他,既是救了,便是因果,便要偿报。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陈尘的脸,开始嘀嘀咕咕地骂道:“瞎道士,臭脾气,还什么……”
谢玉回忆起他的语气,阴阳怪气地模仿着,“顺手罢了,无需你报答。”
“你看看,除了你姑奶奶我,还有谁来救你!”
谢玉轻轻哼了一声,看着眼前人纤细浓密的睫毛,突然叹气,看向一旁床榻。
“且将他搬到床上,然后找大夫来看吧。”
“喝!”
谢玉站起身来,捋起袖子,用力一拽,没将人拽动,却险些将他衣物给拽了下来。
“喝——”
谢玉咬着牙,再是一拽,勉强挪动了一个身位,道士身上的玉牌落下与地面摩擦,吓得谢玉家乡的脏话戛然而出,紧接着道:“千万别给磕坏了,”
谢玉仔仔细细地瞧过玉牌纹样,不见破损,才松了口气。
“要不,恩人,你想在这儿躺着,这儿凉快,我去给你找大夫过来。”
虽然知道这人听不见,谢玉仍然颇为心虚地找补。
而后,一路走着,一路回头,生怕她这恩人突然诈尸。
*
月亮现了影儿,谢玉揣着银钱行至南水县西边的一间药材铺当中。
这铺子远离闹市,刚一入内便能嗅到其中各种药材混杂的味道。
此处名唤百草堂,是南水县当中唯一的一间药材铺,听闻这儿卖的药质量上乘,都是店家亲自到南水县十里外的野山上采的,店内还有个神龙不见尾的医师。
为了给她的恩人看病,谢玉特地来到了这南水县中口碑最好的药房,怎么说也要将那个神秘的医师请到院子里看看陈尘那命不久矣和忽然昏倒的毛病究竟是何故。
今日之前,谢玉从未踏足此地,此时一见,只觉得分外新奇,四处张望着,又隐隐忧心自己自己荷包里的银钱是否充足。
“店家在吗?”
正中央一个女子抬起头来,是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面上以白纱遮掩,身上气质出尘,不似南水县人,瞥了谢玉一眼便继续鼓捣手中的各类药材,“何事?”
谢玉顿了顿,走近柜台,“您可是这儿的大夫?”
“直说有什么事儿就好了。”
“我家中有人昏倒,想请您出诊。”
“可有什么症状?”
谢玉思索片刻,“没什么别的症状,只是他的脸庞和纯色苍白,身上也极其冰凉……”
“停,这是死了没死?”
“没死,还有呼吸。”谢玉讪讪道,一时想不到别的症状,“他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
这女子叹了口气,但这样的病患家属她见得也不少,只是继续问道:“最近可有服用药物?”
“这个有!”谢玉突然激动,“大夫,您有纸笔吗?”
谢玉没什么别的天赋,也就记性远超凡人,唰唰几下,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将那日陈尘所服用的药材尽数画在了纸上。
大夫脸上露出些许惊诧之色,接过那一打纸张,草草翻了几页,背过身去,攀着木梯开始寻找上头的药材。
“奇生草。”她报出名目,取下个小瓷罐,揭盖从中取出些许。
青草的涩香味飘出,谢玉凑近,只见罐中草叶叶片状似鸟类翎羽,手掌大小,与她画下的草药外形相差无几。
“紫砂叶。”女子手中小心地捏着根小叶植株,叶片呈紫色磨砂状。
“玄龟壳。”名字看着玄乎,实则南水县外江边常见兽类外壳,用药时需将其外壳沿着纹理撬开,以沸水烹煮。
女子拿着三样药材一跃而下,在谢玉面前依次排开摆,翻着书页进行比对。
只是,到了那最后一页的画像上,看着呈刀锋状的细长植株,女子的手顿住,神情严肃地看向谢玉,问道:“你这方子从哪儿来的,画的可准确?”
“我亲手拿的药材,记得真切。”
女子眉毛一挑,从旁拿来一个药箱,将所有药材放入其中,又从身后柜中挑了几种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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